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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177)+番外

小冬想,好象是见着有人等在那,不过那时候她忙着对付在身边盘绕的蚊子,没有多留心。

虽然一开始对他们很头疼,可是一下子都走了,倒还觉得有些冷清。“赵芷她我也让人安顿了,后面有一座木楼,很是安静,以前有客人在那儿住过,各样也都齐备。”秦烈一口气说完,用那种“我能干吧快夸我吧”的眼神盯着小冬看。小冬微微一笑以示嘉奖,提着裙子转过身来继续爬这吱嘎作响的楼梯。

进了屋还有让她不习惯的地方一一这屋里很简单,中间有一道竹编的隔门,将外室与内间隔开。外室的矮桌蒲垫就不用说了,内室除了口箱子两个矮橱,别的就没有了。

“床呢?晚上睡哪儿?”

秦烈挠挠耳朵:“晚上铺了睡,白天就卷起来。嘿,我没和你说过吗?”

小冬用力摇了摇头:“没说过!”

“嘿,你要想睡床的话,我让人去抬张来。”

“算了,试试睡地下也行。”

北方地凉,所以大家都睡床、炕。遂州这里好象都是楼,木楼、竹楼,不接地气,那睡床和睡地的区别也不太大了。

“嗯,我让人把东西搬上来,你先歇会儿。”

小冬有些纳闷:“我不先去见母亲吗?”怎么一直没见秦氏。

秦烈不在意地挥挥手:“母亲不在家,往婆夷那边去了。从遂州过那边去挺近的,两三天就回来了。”

“哦……”怪不得没见她。

小冬看着秦烈出去,有点迷惑。

秦烈到了遂州之后…….好象和在京城不大一样。在京城的时候他固然和旁人有所不同,但大致上还都是一样的,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可是到了遂州以后……嗯.形容不上来。

好象……松开了枷上了山的猴子,没拘束,很自在,对许多事情也不在意了。

胡氏捧着盒子进来,里面是小冬带来的一些首饰。小冬已经预感到这些东西,在这里多半都派不上用场。正经的头面.在家戴的,出门戴的。小冬已经尽量精简了,胡氏说再精简就要失礼了,肯定不够戴。可是在这里一路上,见到的女子,头上少有珠宝,或是鲜花,或是银器。这是一个和京城完全不同的地方。

“妈妈坐下歇歇,东西让她们收拾吧。”

胡氏摇头说:“我得看着些、她们若是漏了一样半样儿的,要用时现找不着。”胡氏压低声音:“这地方怎么住得惯呢?姑爷怎么也没修一修改一改?这屋里空荡荡的,也不添置些。”

“咱们自己带的也不少,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胡氏还是十分不满。

午饭是个黑矮的妇人端了来的,青叶包的麻耙,煮的象菱角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个菜。她笑着指着菜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都没怎么放辣.让她们放心吃。

胡氏问她:“没有汤吗?”

她倒是听得懂官话,只是说不了,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汤有,要再去端。

小冬有点体会到当时四公主说的那种感受了。

麻耙味道还好,只是太黏牙。菜不是偏酸,就是偏麻辣。汤端了上来,看着不烫,可是上面一层油盖着,小冬喝了一小口,烫得差点叫出声来。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衣食住行上头全不习惯,四周的人都不认识,连话都听不清楚。这实在很难让人适应。

“胡妈妈,吃完了饭,咱们一块儿收拾东西吧。”小冬笑盈盈地说,把那碗汤放在一边,从竹根雕的壶里倒水喝。这个壶雕得别致,小冬能认出这是秦烈的手艺。

秦烈忙到天黑时才回来,空荡荡的屋里已经大变样了。他在门口愣了下神儿,左右看看,才迈步走了进来。

窗上挂上了竹帘,还笼上了一层纱。屋角的熏炉吐出袅袅的青烟,暗香弥漫。内室与外间用帐幔隔开了,屋里已经燃起了灯,小冬显然刚刚沐浴过,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带着一股谈淡的潮意和香气。

“咦,回来了?”小冬探头朝他笑笑:“吃了晚饭没有?”

秦烈怔怔看着她。小冬脸红扑扑的,因为傍晚起了风,她在白陵里衣外头披了件浅紫的披帛,看来绰约轻盈,象笼在一层薄雾中。

“这是你……”

“哦,”小冬笑着走了过来,赤着脚,这楼里的地上铺着木板,干净得很,鞋袜都可以不穿:“把船上的东西搬了下来,简单收拾了下。看看,怎么样?”

“挺好的。”秦烈把她揽在怀里,两人站在窗边一起朝外看。西边的天际还有一抹淡谈的暗紫色,头顶的天空变成了深深的蓝,星子一颗颗的亮起:“来得仓促,这儿都没来及收拾,怕你住不惯。”

“你能住,我也能住。”小冬说:“晚上我还下了厨,做了个凉拌菜呢,可惜你没回来。”

挂起了窗纱帘帐,又熏了香,没了蚊虫叮扰,吃的也是自己习惯口味的饭菜。小冬觉得,这遂州与京城也没什么大差别了。甭管在哪儿,都不要委屈自已。有条件要过得好,没条件自己创造条件,也要过得好。

不,这里比京城更安详静谧。风吹过山巅,林涛阵阵,有如波浪起伏。

“哎,不行……”

小冬朝后缩了缩,一手掩着襟口,低声说:“这里响。”

是的,人走动时地板就吱呀吱呀响。这会儿秦烈一露出想亲热的意图来,地板就忠实的反映出了他这一意图,吱嘎吱嘎的响起了伴奏。小冬脸色绯红:“让人听见了,明天多难为情……”

楼上楼下里里外外住着这么多人呢,他们这屋吱呀吱呀响着,让人听见了什么意思?别人总不会认为他们晚上不睡觉是在屋里锻炼身体吧?

秦烈肩膀抖动,忍着笑说:“不要紧的,这里都是这样儿。难道为了怕人听,就不过日子了?”

“反正……不行。”小冬转过身去,把薄被卷在身上:“你要么老实睡。要么就出去睡。”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师

天没亮时红荆就急急的来拍门,说是赵芷发起热来,浑身滚烫,人事不知。

小冬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拍门拍得急,披衣起来。

昨晚秦烈到底有没有如愿呢?

嗯,有些事可以说是上天注定,两人还没睡着的时候,忽然就下起雨来。雨下得急,也很紧。四下里全是哗哗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别说楼板吱呀吱呀,就算是两人真在屋里摔跤摔得乒乓山响,别人也不能分辨出来。

等外面雨渐渐小了,秦烈还下楼去打了水端上来,那会儿都快四更天了。

所以小冬精神不济,起的又急,眼前有些发晕,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缓过气来才问:“请郎中看了没有?”

“已经看了,但是要用的药材不够。”

秦烈说:“缺什么,我让人去前街库里头去取。”

红荆把郎中开的药方子拿出来,底下圈了几样药都是家中没有的。秦烈也顾不得别的,先叫了人去取药。

小冬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看赵芷。她眼睛紧闭,脸颊通红.嘴唇上起了好几个泡,看起来情形不怎么好。

“郎中怎么说?”

“只说是身体亏虚,又受了风寒。”红荆小声说:“昨晚睡下前我来看过,窗子都关好的,可是您瞧,这多半夜里嫌闷又给开了。夜里下雨.风又凉。”

多半是这个原因。

“孩子呢?”

“前院儿的七嫂帮着照看着呢、怕在这儿也过了病气、在隔壁那个七嫂就是昨天送饭的那个遂州当地女子,她穿着黑底绣火凰花的短衫和花裙,正哄那个孩子。小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赵芷也只唤他宝宝。

七嫂说话的口音太重,她的话小冬顶多能懂个三四成.大多数都听不明白。她连说带比划、意思是她要去干话.孩子也喂过了。

小冬就把孩子接了过来,这孩子一点也不认生,吃饱喝足了精种正好.瞧见小冬,咧开小嘴就咯咯直笑。看着他,小冬有些欢喜,又有点心酸。这孩子啊……将来只怕又是一个秦烈。可不是么.没姥姥没舅舅,没爹也没奶奶一一小冬感慨的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