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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215)+番外

哪能那么快就动静?

“还有件事儿托你。你们铺子里要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记得给我留一留。一年年的节礼寿礼……真不是个轻省活儿。”六公主小声抱怨:“总是亏。”

“难道淑妃娘娘就不贴你点?”

“我都是泼出去的水了,她有私房也得留着贴儿子。”六公主虽然这样说,可是并没有真的不悦。

女子在这世上,一靠娘家二靠夫家。不光宋淑妃要靠儿子撑腰,六公主将来只怕也得靠这个弟弟多着呢。那些娘家没人的女子,在婆家说话声音能响么?

不过弟弟还小,宫里头长不大的孩子太多。六公主真担心哪天宫里有人系着丧带来报讯——要是她有个亲哥哥也就好了。

小冬把给琮儿的礼物拿出来,小衣服小鞋子,大小都有,好几身儿。都是细绫细棉,布头线脚全包了起来,一点也磨不着孩子嫩嫩的皮肉。六公主捧着衣裳连声道谢:“还是你想的周到,比送些样子货强多了,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小冬抿嘴笑:“还有给你的,你回去自己裁了做吧。”

六公主翻着料子,笑得眼都眯成了缝,嘴里还说:“你要真心送我啊,就打开你的库房让我挑挑。人家都说安王府郡主的嫁妆私房是京城第一的,要送东西总不能这样小气呀。”

小冬又好气又好笑,抄起布尺来站在炕边上:“你放心,我不敲你,我抽你儿子的屁股。你说吧,先左边还是先右边?”

把六公主送走,小冬想起殷姑娘的事,到底还是不放心。

即使她成不了自己的嫂子,相识一场,若是能帮上她的忙,小冬也愿意帮她一把。

有时候帮人也没那么难,多说一句好话就成了。

小冬差秦烈去打听,秦烈认识的人知道的事可比小冬多多了:“我知道,我见过。”

“你见过?”

小冬来了精神,拍拍身边的位置。秦烈笑嘻嘻地打了个躬,说声:“谢夫人赏坐。”才在小冬身边坐了下来:“有好几年了,对了,世子也认得他。”

“我哥哥也认识他?”京城可真够小的。

“嗯。就是一个诗会上见过的,后来觉得他这人不俗——确实不俗,说话行事儿都不拘泥。要是殷姑娘嫁了他,也算是桩好姻缘吧。”

“你懂什么。”小冬丢给他一个白眼:“将来的日子好不好,不能光看那吴公子人如何。”

秦烈虚心求教:“那依夫人之见呢?”

“你自己说,你一天在家多少功夫,在外面多少功夫?在家的时候,又有多少时候是在吃喝睡觉?可我们女人家不一样,整日整日都是在家里,闲得浑身发慌,不生事才怪。吴公子的母亲若不中意这个儿媳妇,别说她进不了门,就是进了,成天累月的对着一个刻薄婆婆,那日子才叫活受罪呢。”

安王府人口简单,秦烈自己家更是如此。大家族里婆媳姑嫂妯娌的明争暗斗他可不了解。婆婆倘若不喜欢儿媳妇,能想出一百一千个法子来挫磨她。远的不说,宗室里这事儿就不鲜见。“这倒也是……”秦烈点过头又摇头:“得,那是旁人的事,咱们管不了。”

“是啊。”

小冬有些怅然若失。

秦烈一琢磨,倒觉得自己很是不该。小冬的话,未尝不是抱怨他总在外头奔波,在家的时候太少。成亲以前三五不时的会自己亲手雕个东西,现在成了亲之后,心事全无,那些细致活计可有好久没做了。想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愧——媳妇娶到了手,一颗心就放到肚子里了。不用日日琢磨着如何见面,如何讨好。他以前还笑话旁人,挖空心思把好东西弄到手,到了手就扔到箱子里去生灰了,再不珍惜。结果自己现在马上也走上那些人的老路了。

七月里天热得人头发昏,秦烈借着这个理由,往铺子里去得少了。陪着小冬画图样,将他们的新宅子好一通翻改,还找了几种稀有的莲花回来栽。两个人住着王府,倒把自己家当成消闲的地方。修整好了之后,请安王去赏荷花。安王赞了一声好,又说:“只是太精致了,以后要打理起来麻烦。”

秦烈说:“不麻烦的。看着满眼的锦绣,其实都是花草。过了这一夏就没这么好看了。”

安王笑着说:“你们两个这么闲,回头把王府的花园也好好拾掇拾掇。”

小冬一口答应下来,还要立军令状,还想和安王讨赏。可惜空有雄心——壮志难酬。

从新宅子回来,小冬就病恹恹的没精神,还以为是累了,中暑。

可是太医来诊脉之后,笑着直说恭喜:“郡主这是有喜了,快有两个月了。”

第146章探望

大概所有要做父亲的人,反应都差不多。

秦烈一天坐在那儿不停的傻笑,一会儿嘿嘿,一会呵呵,小冬让他笑得头皮发麻,严令他再笑就赶出屋去。于是秦烈不出声了,可时不时的,肩膀又可疑地抖起来。

小冬自己摸一摸,没有真实感啊。

这里,有了孩子?

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会长什么样子?性格会怎么样?他或是她……再过大半年就会出世了。

真奇妙,忽然就多了一个小娃娃。小冬好半天都找不到真实感。

秦烈笑了一天,脸都僵住了。吃饭时捧着碗直往嘴里扒饭,吃的什么却都不知道。饭都没了,筷子还在空碗里划拉。

“打明儿起我不出门了,好好儿在家陪你。”

小冬差点儿呛着,好容易把饭咽下去,认真地说:“用不着,府里不缺人。胡妈妈,还有齐妈妈……”

“那不一样。”秦烈得意地一挑眉梢:“我是孩儿的爹嘛。”

安王听说之后,点头一笑,旁边有人凑趣:“王爷恭喜您,要做外祖父啦。”

安王的手一顿,晚间自己多照了两眼铜镜——怎么一眨眼睛,就成了要做祖父的人了?怎么这般快?时间象拉开了弓射出的箭,瞬息间就划过去了。镜里的人仿佛还是当年模样。可是小冬已经长大,就要有儿女。

真是催得人不能不老。

过了一天小冬见安王穿了一件苍青的袍子,忍不住说:“父亲几时做的这袍子?以前可没见过。”

安王常穿的几件衣裳,大多出自小冬之手。这件可不是她做的。

“怎么?”

“嗯……显得有些老气啦。”

安王一笑:“都要做外祖父的人了,还能不老?”

小冬当时没来及多说,安王出门上朝。待他走了,小冬越琢磨越觉得安王那句话……嗯,有意思。

过了两天小冬捧着一件新衫过来:“父亲试试看可合身不合身?”

安王抬眼一瞧——赫!大红洒金的,如新郎倌的行头一样。话说,安王这辈子除了两次成亲,还真没再穿过这等鲜亮扎眼的颜色。

“这可不成,这……”

“有什么不成的?难道衣裳长了牙会咬人啊?”

小冬厚着脸皮祭出撒娇兼撒赖的法宝,顺利将安王给拿下了——呃,是把衣裳给他穿上了。虽然是大红袍子,可是红得正。再被银线玉环带一衬,安王本来保养的就好,活脱儿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不知谁家的多情少年儿郎啊。

安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穿了一刻就连忙换下来。

小冬笑嘻嘻地说:“父亲一点儿也不老,咱们此时出去,说是我哥哥也没人不信。那些老气横秋的颜色,再过个二三十年穿也不晚。”

“知道知道,你快坐下吧,别象个泼猴一样。”安王问她:“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没觉得怎么样。”小冬仔细想了想:“就是人懒些。”

“衣裳可不要再做了,费神。”

“知道。”小冬老实招供:“其实这件我也只挑了样子,总共缝了没几针,都是胡妈妈江师傅她们帮着做的。她们不让我拿剪子,针也不许。我还是央磨了半天才要到针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