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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230)+番外

看秦烈铺了纸要记,小冬笑着回想那些女客们说的吉祥话儿,一个说一个写,写了足足一页纸,还没有记全呢。

秦列端盏茶过来:“喝吧,润润嗓子再接着说。”

小冬拈起纸来看看,秦烈写字很用力,以前用毛笔时,安王就夸他的字有风骨,力透纸背。现在用硬笔,下面两层纸都印出了痕迹来。

“行啦,就这么些吧。你今天也累了,换了衣裳,我让人打水来。”

“没事儿,我不算累,就是话说得比平时多点。回头把你那体己的玉酪茶匀我一杯尝尝。”

小冬一笑:“那个是女人家喝的。我让人去沏蜜茶给你。父亲和哥哥呢?”

“王爷上午应酬了一会儿,世子么……”秦烈压低声音说:“世子出去啦。”

今天这样的日子,赵吕怎么会出去?

秦烈又干嘛笑得这么贼兮兮的?

小冬心念一转,偎近了小声问:“哥哥怎么会出去的?”

秦烈端起小冬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悠然自得的说:“我可不知道,我又没派人跟着他。”

居然卖起关子来了。

小冬好奇心上来,戳戳他胸口:“你肯定知道。哥哥和你说他他去哪儿了?”

秦烈慢悠悠地晃着脑袋:“他可没和我说。”

小冬又晃又揉又搓,快把秦烈搓成一瘫软泥了,关子也卖够了,才说:“世子特意换了一身儿衣裳,还拿了一个小包袱,不是去办差的。”

那就是私事了?

小冬眼睛发亮:“他往哪方向去了?”

秦烈笑着说:“你不用急,等他回来你再问不迟啊。”

对对,小冬拍了下额头。

她是有点儿糊涂了,她想知道,完全可以直接去问赵吕。

秦列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笑得这么……贼。

小冬第二天一早就杀到赵吕的院子去——没办法,去晚了只怕赵吕已经出门,那就堵不到他了。

赵吕果然才刚梳洗,看见小冬过来,十分意外,笑着说:“妹妹怎么起这么早?阿大醒了没有?”

小冬接过食盒对他亮了下:“他五更天就醒啦,吃过奶又睡了。我来陪哥哥一起用早饭。”

她进了屋来,赵吕的屋子还是老样子,架子上的书乱糟糟的,赵吕还不许旁人收拾,总说自己放的自己能找着,让旁人一收拾,那就什么都找不对地方了。

赵吕看着小冬摆开的清粥小菜,眼睛发亮:“还是妹妹心疼我,昨天酒席上的菜油腻腻的,又顾着应酬,根本没动几筷。”

他捧起粥来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软糯浓香,火候已到了十分。再尝尝小菜和点心,包子是素馅儿的,偏偏吃起来又清淡又鲜美,小菜也调得可口,赵吕好久没吃得这样舒服小冬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半碗粥,笑吟吟地托着腮看赵吕吃,还夹了些脆瓜拌菜心放他碗里:“这些还合口不?”

赵吕连连点头:“秦烈这小子真是太有福气了。”言下之意恨不得把秦烈揪过来揍一顿方能心中舒坦。

小冬笑着眯起眼:“哥哥将来也给我娶个心灵手巧的嫂子回来,不就行了?”

赵吕从碗沿上投过一瞥来,小冬拿筷子敲敲他手背:“哥哥你说是不是?”

赵吕放下碗来抹了下嘴——他在军营里这么久,有些小动作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换了以前,那是很讲究的,要香茶、净帕什么的一套伺候。

“出去走走吧,我看你这个月也在屋里闷坏了。”

小冬一怔,随即站了起来:“好,咱们去后头转转,园子里的花都开了。”

晨雾未散,花儿也没有全开。各种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小冬偷看了赵吕好几眼。赵吕抬手拧住了她的鼻子:“小丫头,贼兮兮的想什么呢。”

小冬忙扭头闪躲:“哥你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说,你昨天去哪儿了?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赵吕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过了一会儿才说:“嗯,你也认得她,就是殷姑娘。”

小冬微微意外,小声问:“哥哥和殷姑娘……还有往来?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再说,若是赵吕对殷姑娘有意,又为什么要偷偷来往?大可以直接上门提亲把人娶回来,私相授受,官盐也变私盐了,更何况这事牵涉名节。

“她又她的难处。”赵吕脱了外衫铺在石凳上,才让小冬坐下。

“我在四公主府见过殷姑娘一次,她性子很好……不过,”小冬想了想:“她也很谨慎。”

赵吕点点头,把小冬肩膀旁边的花枝轻轻拨开,叶子上有几点露水,簌簌地落下来。

“她老家是越州的,也是当地的大家族,越州出过不少有名的文人,她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她母亲并不识字,但是很贤惠……”

小冬静静地听着。

“后来他们一家迁到了京城来,她父亲病逝了之后,祖父母已经上了年纪,她和她母亲就依附于伯父一家生活。”他的口气平淡,但是很温和。

小冬轻声问:“我听说,她……曾经定过亲?”

“是的,我知道,我也见过。”赵吕说:“吴离可不是个安份守己的主,他还曾经偷偷潜入长青书院里偷看过赛花会。殷姑娘和她的堂姐也在那里……”

小冬揉揉鼻子。

太巧了。

那会儿她和赵芷也在——

想到这儿小冬有些恍神。

赵芷……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离自己告诉我的。”

第161章 知己?

这就让小冬更不明白了。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吴家虽然退了亲,可是吴离一直跟他母亲较着劲,就是不肯另娶。这边要给他说亲,他那边就跑庙里去说要出家,闹腾了好几次,还有一回直接说,再想给他定亲,除非还是先头那一门亲,不然他这辈子就不娶了。”

这个人……咳,还真有股泼皮无赖劲。

“那,他能娶成殷姑娘?”

赵吕摇摇头:“娶不成。他娘也说了,他要想娶这个命硬克爹克兄长克祖父母的丧门星,她这边进门,她那边就一根绳子吊死在房门前。”

太强了。

果然泼皮的娘也是个老泼皮啊。而且话说回来,吴离的娘占着道义的名份,一个孝字就能压得吴离抬不起头来。就算他娶了殷姑娘进门,他娘自己是不是吊死不一定,但是先把殷姑娘整个死倒是可能的。

“那殷姑娘和他是成不了,即使成了,日子也过不好。”

这年头媳妇的生死存亡差不多八九成都捏在婆婆手里,丈夫就算能护着,可是丈夫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护着?他才能在家中待多久?内宅里的手段残酷,往往是杀人不见血啊。

“我和吴离相识的年头也不短了,以前在宫中读书时,他倒是睽王叔家老三的伴读,很机灵的一个人,也有几分才气。后来我们也时常在一块儿,他的事儿我早就知道。还没见殷姑娘之前,就已经听吴离说起过她的事情。其实,若是他和吴离能成,两个人说不定能过得好。”

“那……哥哥你怎么想呢?殷姑娘她自己又怎么想呢?”

赵吕笑了笑:“我么……我不急,父亲也没有催我。殷姑娘……她倒是更想走另一条路。”顿了一下,他说:“殷姑娘已经和长青书院的山长递了信,说想在书院谋一个职缺。”

小冬嘴巴微张——殷姑娘想做职业女性啊?

在这个时代做职业女性……

咳,好吧,织娘绣娘算一种,尼姑和道姑也算一种,女先生、女教习也算一种,还有就是宫中的宫人,女官们,也算一种,嗯,教坊勾栏……那也是一种。

可是若不是没办法,这时候的女子多数还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是正道。

这些职业比较起来,能在书院里谋个先生的职位当然好,说起来好听,也不算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