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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25)+番外

老天保佑四公主快招个驸马吧,她一出嫁,沈芳也就自由了。

可是……可是小冬刚乐观了不到一刻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要是太后给沈芳也指个亲事怎么办?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据小冬听来的消息,总结一下,这位太后还是很喜欢给人做媒的。要真被指了,对方不称意又怎么办呢?

或者,让沈芳生个病?一病就不能伴读了,也可以回家——

可病哪有那么好生的呢。

沈芳住的屋子不向阳,是一大间,中间隔出了内外,外面陈设简单,小冬探头看了眼内室,窗子极小,屋里显得很暗。就一张床,有张书桌,一个衣箱——别的就没什么了。

这住的只能说是比宫女好一些,可是……

小冬没再多看,沈芳自己去端了壶来给她倒茶,红绫忙接过手去:“我来我来。”

这茶叶一点茶味儿都没有嘛。

小冬知道沈芳进宫的时候安王给她预备了打点的赏钱什么的,恐怕就是这没茶味儿的茶叶,也是要花钱的吧?

沈芳是安王府的亲戚,可是沈王妃毕竟早就去世了,河东沈家素有清名,可在在朝廷上又没有什么势力。

“白天都不在屋里,所以也没有点炭盆。”沈芳解释说:“我也不缺什么,四公主待人也和气。”

所有人也不能说公主待人不和气。

做伴读,其实跟半个下人一样啊。

沈芳虽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可是肯定也是头一遭吃这样的苦。

小冬一边在心里怜惜她,一边却有点隐约的庆幸。

如若她不是郡主的话……

小冬喝了两口茶,把自己的小荷包解下来给沈芳。

这是她掐了一条珠链子,把珠子揣了进去。荷包有她巴掌大,里面被几颗大珍珠塞得满满当当的。

“呀,这可不成……”沈芳推拒不要。

小冬二话不说塞给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干脆憋出一句:“穷家富路,你带着。”

红绫本来也觉得心酸,听了这句却噗哧笑了:“郡主,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她们要走,沈芳不舍得。

小冬说:“我要去看圣慈太后娘娘,你也去么?”

沈芳犹豫了一下:“我……回四公主身边去。”

小冬看她一个人沿着宫道慢慢走远,背影纤瘦,好象风一大就能把她吹跑。

她怏怏不乐转过身来说:“我们也走吧。”没见沈芳时很是挂念,见了之后却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二十九章 散步

 圣慈太后那里还是老样子,冷清地连兔子都不往里钻。

宫女一见小冬,意外之后便笑开了,忙去进去禀告,过了一刻,圣慈太后出来了。

她还是老样子,脸上不施脂粉,头上也没多戴什么首饰,只戴了两只簪子,看着气色倒还好——虽然这个气色并不算十足好,可是小冬先见了圣德太后,已经有个最差的打底了,再见着圣慈太后的样子,当然觉得很好。

宫女摆下垫子,小冬跪下来稳稳磕头行礼。她现在也算是小半个训练有素的人了,至少再也不会冒出一磕头就变成滚地皮球的事情来。

圣慈太后招手让她到身前,握着她小小的胖手。小冬的手细白圆胖,象上好的白面馒头。胡氏就说她的手生得好:“郡主这手,是一辈子享福的手。”

小冬问:“太后娘娘身体都好了吗?”

圣慈太后点头:“好了,只是天还冷不想出屋子。”吩咐人带胡氏和红绫去别处候着,让人端茶果点心什么的来给小冬吃,又问她吃过饭没有。

其实小冬觉得,圣慈太后不是旁人说的那样严肃冷漠古板的性子,她……好象只是不懂得和人相处一样。

在宫里头其实就是这样吧?有很多人不是天生沉默寡言,又或是木讷呆板的。不是被打怕的,就是被吓怕的。小冬看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象木雕泥塑般,就是汗淌到眼睛里都不能抬手擦一下。

安王头次领她来的时候,圣慈太后总共没说上十句话,显得很拘谨,场面也冷。可是小冬自己来,圣慈太后虽然也没有热情洋溢笑脸不断,但是唯恐不周到不体贴的表现,小冬能看得出来。

也许正因为自己是小孩子,所以圣慈太后才能放开一点。

小冬说:“来时吃了粥。”她在盘子里拣了一块点心,掰开来,里面是香喷喷的肉松馅儿。她递了一半给圣慈太后:“娘娘吃。”

圣慈太后有点发愣,慢慢把点心接了过去。

小冬咬了一大口,她也没尝出这里面是什么肉,反正很香,不腻,也不硬,正适合小孩儿吃。

圣慈太后看她吃得两腮都鼓了起来,嘴角也沾了饼渣儿,顺手替她擦了一下,自己也咬了一口。

吃了肉松点心,又吃了枣糕,还吃了两块现切的甜瓜,小冬的肚子给撑得鼓鼓的,太后身边的宫人笑着说:“托郡主的福,娘娘胃口可从来没这么好过。不过这一下子吃这么些,还是起来走动走动才不积食。”

小冬就仰脸看圣慈太后。

圣慈太后犹豫了下:“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吧。”

太阳早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靠墙的一溜花枝都吐绽嫩芽。小冬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花。若是长出叶子开出花来她说不定认识,现在光溜溜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太后挽着小冬的手缓缓地走,起先好象还有些僵硬,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还指着那花枝和她说:“那是苏桐花,花可香了,花瓣晒干了可以做香包,填枕头。等花开了,我就让人给你做两个。”

小冬点点头,好奇的瞅着这花枝。

倒是看不出它会开很香的花。

圣慈太后轻声说:“先帝去了之后,皇帝来问过我要不要迁,我说住惯了,也不想迁地方。”

这是……嗯,在和她聊天?

圣慈太后八成没怎么和人聊过天……呃,小冬有点哭笑不得。

就算难得放松想聊,可是自己才多大,也不可能陪着她聊。

不过,圣慈太后需要的应该也不是她说什么。

她听着就够了。

“我生了你父亲之后,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为了养病迁到这里来的。长春宫安静,长春两个字的意思也好。后来我身子慢慢就好起来了,在这里也住习惯了。”

小冬琢磨了一下,她去圣德太后那里好几回,圣德太后住的是凤仪宫——这应该是皇后住的地方才是,这么说圣德太后也没有移宫。

既然她都没有迁,那圣慈太后当然也不好迁。住习惯了也许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圣德太后不迁,所以圣慈太后只能随着不迁吧?

小冬心里怀着这个疑问,回去之后问了赵吕。

赵吕才下学回来,抱着茶碗喝了好几口梨茶,放下碗抹了抹嘴说:“啊,这个我知道。太后是应该住慈庆宫的。但是当时好象慈庆宫很久没有修缮,而国库刚打完了仗,又经了国丧,又修皇陵什么的,也没有钱立时就修,圣德太后娘娘又生了病……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一直没有搬吧。”

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说的倒是很妙。

赵吕和小冬都算是小孩子,当然可以说不知怎么回事。

可是其他人也都不知怎么回事儿吗?

圣德太后为什么不肯搬?只因为慈庆宫破旧失修吗?

不是,肯定不是这样的。

只是小冬了解得太少,所以不知道。

但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再去细探究竟,问赵吕:“那个秦哥哥也进学了吧?他聪明不?”

赵吕摸摸头,脸色有些古怪:“嗯……还好。”

还好是个什么意思?还算好,或是算不上好?

要是真好,以赵吕的个性,还不拍胸脯大夸特夸呀。

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而且毛病还不小。

小冬琢磨着,看姚锦凤那个样子,八成没怎么学过什么规矩。这个秦烈,别是之前一个字也没识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