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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85)+番外

虽然那个宫人是以前圣德太后用过的宫人,可这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告诉你这些话,不是让你想着那十七个人。就算今天不是你遇着这件事,那些人也会被问罪。你心肠太软,又总把人想得太好,这样的事,也许以后还会发生,我和父亲不能保护你一生,你得学着保护自己。”

小冬脸色煞白,赵吕心疼不已,可是想到父亲说的话,心肠不得不刚硬起来。

昨天夜里回来时,马车走在街上,四下寂静无声。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么小小的一点空间,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是我误了她,总想着不让她沾染这些,可我们护得了她一撕,护不了一世,她终究会长大,总会有我们眼见不到的时候,这次是侥幸保住了性命,若还有下次呢?”

赵吕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现在难受一时,总比将来后悔一世的好。”

是的,现在难受一时,比将来后悔一世好。

赵吕在心里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小冬会遇着这室,而不是他遇着,焉知不是他们把小冬保护的太好,让旁人觉得她太过于软弱可欺了?若小冬是精明算计,八面玲珑圆滑老练的人……

赵吕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他多希望自己能一夕长大,能成熟到足够为妹妹遮风蔽雨,护着她不受任何伤害,她也希望妹妹永远不要长大,就象小时候那样,又天真又善良,被父亲和自己护的好好的,永远不需要被迫面对这一切。

小冬和赵吕默默对视。

她知道赵吕有多难过。

赵吕眼圈红红的,直直盯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小冬反过手握着赵吕的手,只觉得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凉过。

“哥,再帮我倒杯水。”

赵吕应了声:“好”

他借转眼的机会抹了抹眼角,提壶往杯里倒水。

劲儿使猛了,茶水一下子溢出来不少,洒在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他把水递给小冬。

小冬连杯带他的手一起握住,看着慢慢泛红的手背:“怎么烫着了?”

赵吕抽着手要往背后藏,连声说:“没事儿,水不怎么热。”

“我都懂,都知道……”小冬对他笑了,“以前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种事,就是不想去懂。哥哥放心跟父亲说让他也放心。我……”

我以后,会长大了。

这世上没有谁,有永远天真的权利。

赵吕匆匆离开,他也许怕自己会失态。

小冬抱着被子坐着,屋里地龙烧得旺,她面颊烫热,胸口象是堵着一股气,咽不下喘不出,憋得她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窗格一响,小冬抬头去看,秦烈竟然又从窗子翻了进来。

“你……”小冬忙抹了下脸,压低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烈大步走近。他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意,简直象事实一樽冰佗子从屋外移了进来。小冬睁大了眼:“你……一直没走?”

秦烈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冬只穿着一件白绫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还显得稚弱。

他只是不出声,小冬心里疑惑,正要再问。

“你……”

“我教你些防身的本事吧。”

小冬怔住,“啊?”

“等你好了,我就教你。”

“呃,可是……”

秦烈没等她说话,就用力点了下头,替她把被子朝上扯了扯,转身走了。小冬坐在那儿发呆。

这人真会自说自话啊,他说教就教,也没问问别人愿意不愿意跟他学。

小冬啼笑皆非,皱了一会儿眉头,又忍不住笑出来。

第二十九章 礼

出了正月,天气一天天暖起来,冰雪消融,莺非草长。

从出了上元夜的那件事情之后,赵芷旷了许久,终于再登了安王府的门。丫鬟端了茶进来,赵芷就一直瞅着小冬,不说话。

她比前些时候瘦了些,可能是脱了冬装,所以也显得高挑了些。脸上褪去了孩童的懵懂,露出些少女的韵致来。

丫鬟一出去,她就朝前挪了挪,握住了小冬的手。

“你……你怪我吧?不是我不想来,可是家里人不许……”

小冬很能理解景郡王,王妃的心情,上元夜的刺客是针对她来的,这事瞒得过外头人,但景郡王府一定心知肚明。赵芷那天晚上要是陪着小冬一块儿,说不定谁遇着什么事儿呢。

“那天,那天晚上我要是陪着你一块儿……”小冬急忙摆手:“快别这么说。那时飞来横祸。谁能先料到?”

赵芷急得脸通红:“我没过来看你,你不怪我?”

小冬还得再安慰她:“世道儿不太平,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的好。其实我早没事了,就是家里一样看得严,你不知道,头些天连床都不让我下呢。”

幸好赵芷前些天没过来,要不然小冬还不得带着伤病安慰她逗她开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探病的人总得表示关切与担忧,得病的人反而得说些“没什么”“不必担忧”之类的。

“我看看你的头。”

“已经好了。”小冬把头发撩起来给她看。

赵芷搬着她的脸对着光仔细看了几眼:“还好没留下疤来。”

赵芷带了一堆东西来,吃的玩的用的都有,象是为了弥补前些日子不能来的缺憾,所以连自己最钟爱的一套檀木妆盒给小冬拿来了。这个是她收3的生辰礼,向小冬夸过好几次,自己都没舍得用。

小冬挨个把盒子里拿起来看,从大到小一共五只装在一起,一只套一只,顶小的那个不过一寸见方,玲珑可爱。只能装一只戒指或是一对小坠子。

“这个我可不敢收,你快拿回去吧。”

赵芷其实也心疼,咬着牙说:“不了,拿都拿来了。”

小冬笑笑,把小的那个扣在手里:“你心意我领啦。哪,我要这个就行,你把那四个拿回去吧。”

赵芷立场本来就不坚定,现在越发动摇了。小冬又说了句:“俗话说,礼轻情义重。既然有了情义,何必要重力?难道你觉得你的情义薄,才要重礼来填补?”

“胡说八道,我的情义才不薄呢。”赵芷虽然嘴里在说她胡说,可脸上已经笑开了,捧着妆盒喜孜孜地:“那我可拿回去了?”

“恩”

赵芷和她挤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我瞅着你也瘦了。”

“是吗?”小冬摸摸脸颊,“我还觉得这些天光吃不动,好象还胖了一点。唉,这些天药汤灌了不少,总是清粥小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赵芷噗地笑出来,又忙掩住嘴:“呸呸,什么鸟不鸟的……这话你哪儿学来的?”

小冬瞅她一眼:“偶然听别人说的,难道这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你倒给我解释解释。”

赵芷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白她一眼“别捉我的话刺儿,对了……年也过了,接也过了,你还回去上学吗?”

小冬怔了一下:“回呀,怎么不回。”

“其实……”赵芷抓抓耳朵:“天天学来学去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我都不爱去了。礼仪规矩谁不会啊?画画什么的学了也派不上用场。我娘和我说,要不过了年就不去了。请师傅在家里教我女红厨饪什么的……”

景郡王王妃也许让这事儿给吓着了。

“我父亲还没提起过。”

“哎呀,你家里没个主事的,你父亲和哥哥又不懂这些不能帮你打算。我觉得我娘说的没错。”赵芷小声说:“再说,夏天那么热,冬天那么冷,谁耐烦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应那个卯。”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赵芷白她一眼,“本来就是白耽误工夫……去年冬天那么冷,炭盆儿不够,我脚上差点生了冻疮。夏天就更不用说了,又闷又热的,那么多人挤一个屋里,头油味儿熏得人都要晕过去了。你说,这上学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