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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168)

小性子别别扭扭的,外冷心热,挺招人疼呢。

……

人生中许多事情,是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

总之,太阳穴上贴着纱布还磕了一身青的瞿嘉,在校园里一拐一拐地走路,也没想过他英雄救美之后这副惨相,会赚到周遥妈妈那份同情和牵挂。连带他哥们儿唐铮一起,都在周遥父母的心里,算是挂上号了。

大操场上,又是体育课。

“瞿嘉,诶,没事儿吧?”潘飞回头看了一眼。

“你看我有事吗?”瞿嘉反问。

“你身上怎么磕的?”潘飞说。

“走路摔坑里了。”瞿嘉说。

瞿嘉左半边身子好像都不能动,走路就是个跩着的姿势,只能甩起右胳膊。所以经常走不成一条直线,走着走着就偏了,又被周遥从身后拽回来。

他的校服运动服上衣,都没穿在身上,只能披着。

“还以为你有多灵活呢你是猴儿呢!”潘飞他们可逮着机会嘲笑瞿嘉,“走路都能摔坑里!”

“是啊。”瞿嘉挺认真地在编故事,“路上就那么一个坑,专门给我留的,周遥绕开了,我就没能绕开。”

“周遥近视!你眼睛多好啊!”潘飞说。

“我……我是远视呗。”瞿嘉实在没得编了,“坑已经在我眼前了,我绕不过去。”

闲扯淡一说话,肩膀上披的运动服就掉了。

瞿嘉回头,周遥从后面一步跟上,拾起运动服:“右手伸过来,给你穿上。”

瞿嘉于是就套进右边的袖子,披着左边袖子,站在排球场地边上。

排球课小队长身上带了伤,潇洒的发球扣球就都不能玩儿了,只能充当人力发球机器,瞿嘉这节课就站在场地一侧负责抛球,来一个抛一个,一队的男生在他面前鱼贯而过,练习发球呢。

下课之后,在跑道边的长椅上,瞿嘉坐了挺久,周遥帮他涂药按摩。

“我自己弄。”瞿嘉说,“好多人呢……让人看见了又说咱俩。”

“你受伤了我才给你上药,不然我才不管你。”周遥道,“谁说我闲话了?让他们说去。”

“这什么啊?”瞿嘉又问。

“新加坡买的,跌打损伤膏。”周遥说,“这个搓上特别管用,还是发热的,我给你搓搓。”

“你买的?”瞿嘉蹙眉。

“你猜?”周遥眨一下眼。

“你买的吧。”瞿嘉说。

周遥摇头,表情又神神秘秘的:“今天早上吃早饭,我妈,她就把这瓶她去新加坡出差买的膏给我放餐桌上了,还跟我说,遥遥你看这个有用吗,挺好用的,快拿去用吧!啊——我就纳闷了,我又没有摔伤扭伤磕伤崴脚,我又不需要,给我这个干什么?啊——”

周遥故意地“啊”了好几声,啊得瞿嘉也开始笑。

俩人瞟着对方,微笑不语。

“你现在牛掰了,这么迷人。”周遥说,“我妈都被迷了,都对你这么好!”

“有我妈对你好么,亲儿子?”瞿嘉反问。

“差不多待遇了,你这个干儿子!”周遥小声威胁一句,麻溜儿起身,“跑步去。”

很快就要体育会考了,三项。

瞿嘉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上带伤,去操场锻炼他都没法儿练了,无论是跑步,跳远,还是引体向上……他半边胳膊不能动啊。

“半身不遂了。”瞿嘉自嘲了一句。

“你现在改项目,会考改上铅球吧还来的及!”周遥笑。

铅球是真的扔不动,嘉爷认怂。

“俩星期没跑步,我腹肌都没了。”瞿嘉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开始关心自己的身材。

“你有腹肌吗?”站在跑道上,周遥用口型问。

“我没有吗?”瞿嘉以口型回敬。

“哦。”周遥把头一晃,“你的胸肌长得也像腹肌,屁股也像腹肌,就是一片大平原,我在被窝儿里都没分出来前后。”

瞿嘉顺势飞起一腿,踢周遥的屁股!俩人“啊”的同时惨叫,一个被踢了,一个抻了伤……

一场小雨之后,场地略微湿软。周遥在跑道上很轻松地跑了四圈,球鞋鞋底轻轻地溅起一些泥点。

瞿嘉就在后面跟着走,走了四圈,作为伤号的康复运动。

他慢,周遥快。他迅速就被奔跑的周遥从后面套圈了。周遥从他身后擦肩而过,伸手,再一次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摸了瞿嘉后门儿的隐私部位,摸得他从尾巴骨那里“嗖”的浑身过电……

周遥一溜烟儿就跑过去了。

专门就趁着瞿嘉负伤了跑不动,毫无反抗能力。

俩人后来还去单杠底下练引体向上,周遥一气儿做完30个,这抵了两个满分了。

周遥一摆头:哎,来个单臂引体?

瞿嘉抬头望了望单杠:单臂……

瞿嘉说:“你自己试试,单臂你行?”

周遥才不现眼呢,笑说:“我不行,我肌肉密度比较大,我太沉了。”

“托我上去。”瞿嘉真的上去试了。

瞿嘉就用右手抓杠,周遥吓得在下面张开胳膊环抱着,托着腿,生怕这人掉下来。

瞿嘉绷着脸咬牙往上硬拔,只有半边能动,一条右臂发力,“啊”的吼了几嗓子,真的拔上去了三个。

……

放学依然是一前一后,分开着走,不再一路回家。

周遥骑车先出去了,拐出校门,背影迅速消失。

小巷路边有一些积水,倒映着傍晚天空的颜色。瞿嘉慢慢腾腾地走,一手拎着书包,习惯性的目不斜视地发呆,出校门之后就往公车站走。他顺手掏裤兜,往嘴里塞了一颗“遥遥牌”润喉糖。

不方便骑车了,最近几天都坐公交车上下学,刚走出几步,腰间呼机响了。

他低头看,短讯里说:【送你个礼物,你回一下头,抬头看。】

瞿嘉回头下意识找周遥,但周遥就没藏他身后,就不在眼前,小贱样儿的,不知藏哪了。

他四下环顾,再抬起头望向天空,定住了脚步,也凝住视线。

雨后的天空,一轮彩虹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高悬于天地之间,每一道光芒都折射出透彻的、纯真的颜色。

特别美。

最美好就在这最短暂的瞬息。

一股湿润的空气洇入鼻息,微凉,然后慢慢地变暖,让他周身都是暖的。

瞿嘉就缓缓倒退着走,望着那道彩虹,直到它在胡同的墙头树后消失不见,这才回过头来,有点儿小感动,低声地自言自语:“遥遥,我喜欢你。”

……

第79章 变革

这个寒冬终于过去了, 就好像没有春天, 冬春连在一起把所有人冻了个透, 一晃就夏天了。

大杂院的深处,瞿嘉他们家的窗台上, 几盆绿色植物长势正盛,花儿都开了。

瞿嘉每天早上起来,习惯性地先回过头, 弯腰亲一下枕头上的枕巾, 咬上一口, 然后再起床。就好像亲得是周遥。

从蒸锅里拿出剩下半张烙饼,夹上煎蛋和酱肉,然后出门舀两勺小咸菜。

瞿连娣就站在窗外, 左手也拿着烙饼啃,右手拿小木钎子拨拢花盆里的土。这是照顾得相当精心,每天早中晚和睡前,这几盆花要看四遍。

母子俩站在窗台底下, 对着啃烙饼。“君子兰是不是开两轮了?”瞿嘉突然问。

“对, 又开了一遍!”瞿连娣挺高兴。

“别人家都开一轮的吧?”瞿嘉说。

瞿嘉什么时候关心过这几盆花了?瞿连娣冷笑一声:“你妈我养得好呗。”

“您以前养死过多少盆?”瞿嘉也哼了一句。

“啧。”瞿连娣皱眉,“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是有经验了么!我会种花了。”

现在知道冬季休眠期换盆,春夏季添土, 秋季修剪,平时还施个肥。肥料还不能施太多就给烧死了。

窗台上有个玻璃瓶子,瞿嘉瞅那里面黑糊糊怪恶心的, 问过是什么东西。瞿连娣说,泡的是马掌,就是马蹄子上的角质层,泡水浇花,特好的肥料,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