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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10)

作者: 茗荷儿 阅读记录

少年不经意地转头,眼角扫过我,那双眼眸深若寒潭,冷如坚冰,硬生生让我后背起了阵阵寒意。

我急忙侧身,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齐义也看到了少年,眉头皱了皱,神色有些肃然。

我低声问:“你认得他?”

齐义犹豫着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我们不招惹他便是。”

话说得很是含混,也不晓得是真不认识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选好座位,店小二很快端了几个招牌菜过来,齐义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视线却时不时地瞟向玄衣少年。

那少年依旧表情冷淡,并不曾朝我们看过来。

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荤菜油而不腻,素菜清淡可口。

我慢慢地尝,细细地品,偶尔叫小二过来,问些佐料火候之类的问题。

齐义便笑,“小姑娘想偷师?”

我回答:“难得下馆子,学点新鲜菜式,日后也可在家中做给自己吃。”

齐义叹道:“你倒是有心,我那妹子却……”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吵闹声,似是两拨人因抢位子发生了争执。

声音极为熟悉。

强压着心头的激动,我缓缓转过身。

就看见,蓝衣白裙的顾兰竖着眉,声音清脆爽利,好似蹦豆一般,“分明是我们先来的,也跟店家讲好了,你们凭什么先坐?”

我轻轻咳了声。

一个小厮注意到我,拽了下顾兰的衣袖。顾兰眼睛一亮,忘记吵架,几步上前抓住我的手摇晃着,“阿浅,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笑笑,“可真巧,我正打算去盛京。”

顾兰撇着嘴,不依不饶,“亏我还当你是朋友,你到盛京也不告诉我……干脆咱们一起走吧,省了你的车马钱,而且路上还能说说话解解闷。”好看的凤眼紧紧地盯着我,大有我不答应死不罢休的气势。

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好,就依你。” 又回头对徐福行礼,“徐管家,给您添麻烦了。”

徐福捋着胡子,笑道:“叶姑娘无需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我挣开顾兰的手,笑着说:“你先吃饭去吧,我上楼收拾行李,随后就来找你。”

顾兰怕我改了主意,跟着我上楼,“我帮你,两个人快一些。”

整理包裹的时候,顺便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交给齐义,“这一路承蒙你照顾,多谢。原本讲好的车钱是八两,路虽只走了一半,我仍按全价付给你。余下二两给你妹子买点小玩意吧。”

齐义神情晦涩不明,拦住我,“你不能走。”

“为何不能?我不想雇你了,难道你还要强迫我不成?”我疑惑地盯着他。生意的事,原本就是你情我愿。他既没有告诉我真相,我就只能将他当做普通的车行伙计。车钱已经付清,他实在没有理由阻拦我。尽管,他不能将我带到四海客栈,或许要受罚的,可,这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想保护自己的弱女子罢了。

借病拖延这半日,就是料到会在客栈遇到顾兰。徐福随身带的两个小厮,均身强力壮,即便不是练家子,平常人也难近其身。与他们同行,这一路会平安无事吧?

大堂里,店小二正往徐福他们面前的桌上摆饭菜。

我低声对顾兰说:“你去吧,我已吃过了,找个位子等着你们。”

顾兰笑笑,过去了。

客人依旧是多,除了窗边玄衣少年那里,并没有其它空位。

我踯躅不前。

少年却朝我看过来,眸子依旧冰冷,且更多了几分嘲讽与不屑。

萍水相逢,我又不曾做什么,他为何这般瞧我不起?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直直地走过去,正坐在他的对面。他似乎有些惊讶,眸中却闪过一丝笑,似是有意,又似无意,低低嘟哝了句,“出了狼窝又往虎穴里跳,笨!”

这话什么意思?

我正要询问,他却骤然起身,甩出一块碎银掷在桌上,扬长而去,全然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正午的烈阳下,那道玄色的背影挺拔直立,带着几多张狂,几多不羁!

☆、7想不到

沈府的马车亦是黑漆平头车,看着与车行的车毫无二致,里面却宽敞华丽得多。窗帘是绣着喜鹊登枝的丝绵,四周缀了一圈五彩琉璃珠。长椅上铺着厚垫子,垫子上更覆了张蕲竹簟,摸上去有丝丝凉意。长椅两侧放着锦缎迎枕,墨青色的底子上绣着粉白色的梅花。看上去清雅舒适。

只是给下人乘坐的车,就如此华贵,若正经主子的车,不知该如何富丽奢靡。

我一边腹诽着,一边打量着对面的顾兰。

她懒懒地歪在迎枕上,不知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唇角微微翘起,脸色仿似初绽的桃花,娇艳粉嫩。

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女,因着思念心上人,才会有这般娇羞之态吧。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取了丝帕掩饰般扇着风,闲闲地问:“阿浅,你真的不想到沈府?沈家对下人挺好的,工钱多,活也不累。”

说话时,她微微倾身,眉眼含笑,举手投足自有一种落落大方的风范,全然不是当初扭捏不安的样子。

才一年多,就有如此大的造化,可见沈府确实是个养人的地方。

我轻轻地解释:“我爹不愿我做下人,而且,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开间绣铺。”

顾兰神色稍黯,不再言语。

这才省悟到自己说错了话。正经人家的孩子,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为奴为婢?

讪讪地转了话题,“吴勉不是说要去沈府当差,怎么不跟你们一路走?”

顾兰盯着手里丝帕上的绣花,漫不经心地说:“他前天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家里卧床养病。”

原来他没死!

我不知该为他庆幸还是该替自己担心,故作惊讶道:“怎么会摔倒,会不会是吃酒吃多了?”

“我娘也担心这个,昨儿一早听说这事,紧忙着买了点心去看望。吴家阿娘说吴勉那夜回家时好好的,不像是醉酒的样子。不曾想,早晨起来,发现他满脸是血地躺在院子里,脑子也摔坏了,不认人了。”顾兰压低声音,“街坊说他可能是看见了什么腌臜东西,受了惊吓。”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昨天凌晨在爹坟前发生的事依然清清楚楚地刻在脑海里,可我想不出来那个让我快走的人是谁?他为何要帮我?又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男人从坟前弄到了吴家院子里?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只知道,若不是那个穿鸦青色直缀的男人闯进我家院子,我的生活不会突然变得这样混乱。

可我并不怨他,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想到紧贴着胸口的指环,脸莫名地热起来。只不过一瞬,便清醒过来。想这种没边没际的事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盘算一下到盛京之后的事。

收了心思,看着窗帘上的绣样,这种尺寸跟花样,我三天可以绣一幅,不知沈家花了多少钱买的?

正要开口问顾兰,却见顾兰看我一眼,低下头,又看我一眼,似乎鼓了很大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阿浅,你能不能帮我绣样东西?”

我轻笑,“多大点事,这么难开口?你想绣什么?”

顾兰欲言又止,最终低低道:“官服上的补子。”

我呆住!

我虽不曾见过官服,可也知道,这补子是最讲究的,花样配色都得合乎规矩才行,稍有出入就是杀身之祸。

以前的绣铺掌柜,从来不接补子的活,一来跟内务府扯不上关系,二来则不想担风险。

顾兰为何会要我绣补子,是替谁绣?若是沈相,难道沈家没有针线房?若不是他,沈府里又有谁是做官的?

顾兰见我犹豫,倒似豁出去一般,急急道:“是替杨将军绣的。沈相宴客,我倒茶时不慎打翻酒杯,污了杨将军的官服,他……他要我亲手绣件补子赔给他。”抬起头,热切地望着我,“你知道,我不善女红。此事又不好跟别人讲,所以,想请你……原本想着若你能到府里,我跟你学学绣花,可你竟不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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