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太后不侍寝(34)

作者: 茗荷儿 阅读记录

想了想,摸出两个银锞子揣进袖袋里。

朝云正埋头搓衣服,见到我们很是意外,笑道:“你们消息倒灵通。”

看着她不像受苦的样子,我的心先自放下几分。巧云却红了眼圈。

朝云拍拍她的手,“我没事,在这里挺好的。依柳虽然罚我,可也许我将日常东西都带了过来,什么都缺不着。”

朝云的能力,我心里有数,这番话并非宽慰之语。

我虽有话要问,可当着巧云的面,说不出来,只好沉默着看着她们两人唧唧咕咕地说些有的没的。

正无聊着,有个小宫女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出来晾。

木盆很大,又装满了湿衣,那人端着就有些吃力,木盆险些翻倒。

我忙上前搭了把手。

小宫女感激地抬起头来——竟是红袖,薛美人那边的宫女。

她也被发落到浣衣局了!

见了我,红袖有些感慨,“……有些事小主也是迫不得已,夹在夹缝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还算幸运,勉强饶得一命,上面的两个姐姐都没了。”

我心一动,将那两只银锞子塞进她手心,“当初小主赏的,也幸得小主提醒,否则我也不知会如何。你留着打点人,少受点责骂。”

红袖眼圈有点红,没推辞,收了。

自浣衣局出来,巧云可算放了心,脸上有了笑模样。

我却有些忐忑,依柳太不正常了,纤云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量了一夜想不出来,第二日一早,依柳托人带话,说贤妃娘娘找我。

我没敢耽误,放下碗筷就去了纤云宫。

依柳守在东暖阁门口,我上前正要搭话,屋里传出声音来,“母妃病着,原本儿媳不该拿这些事来烦母妃。可王爷一走一个多月音信全无,好容易来了封信,却将儿媳骂了一通,让儿媳回娘家待着……”是许久不见的平王妃。

“你做了什么?”贤妃的声音虽虚弱,思路仍是清晰。

“也没做什么,就是听说回鹘人凶悍,王爷又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儿媳就求爹爹的门生上了两道折子。”

“这还叫没做什么?!你一个内宅妇人上没有孝敬公婆,下未能生出一男半女,竟跟着掺合政事。让你回娘家都算轻的,若要我来说,休了你才是正经。”贤妃的声音陡然高起来,尖厉得可怕。

屋内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儿媳也想替王爷开枝散叶,可母妃有所不知,儿媳跟王爷成亲三年多,初始还好,王爷隔三差五能歇在屋里。可这一年来,王爷面上与儿媳恩爱,可夜里要么歇在书房,要么歇在外院,一个月能进屋一两次就不错了。这半年更是,一次都没有进过……本来儿媳还想着把锦红给了王爷,可……”

乍然听到平王妃说起夫妻的私密事,我的脸唰地热了起来。

依柳也是满脸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外挪了几步。

贤妃的声音仍是清楚地传了出来,“你们两口子屋内的事,我也不好过问。王爷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我有些乏了,你去吧。”

我与依柳双双后退了几步,平王妃走了出来,腮旁明显两行泪痕。

依柳正要上前,只听屋内贤妃唤道:“阿浅来了没?”

“来了,正等在外面。”依柳一边答,一边撩起夹板帘子。

我急忙进去,曲膝行礼。

贤妃歪坐在罗汉榻上,身上搭着半旧的墨绿色五福团花锦被,头靠着半旧的弹墨靠枕,墨发松松地绾成个纂儿,脂粉未施,钗环未戴,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才几日,她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贤妃审视般打量我一番,一字一顿地说:“阿浅,本宫求你一件事。”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她想让我干什么,竟然用了“求”字。

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娘娘……”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贤妃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淡淡一笑,随即正了脸色,凝重地说:“你在观音面前发誓,此事唯你知我知,绝不透露给第三人。”

☆、25红颜殒

我被她肃穆的神情骇着,跪行至观音宝座前,低低起了个誓。

贤妃才放下心来,枯瘦的手抖抖索索地摸了半天,掏出三粒种子递给我,“还生草籽,三日发芽,百日开花,花白色,可入药。”顿一顿,下定决心般,道:“能解烨儿之毒。”

我的手一抖,草籽差点掉在地上。

贤妃郑重地道:“本宫要你做的事就是种出还生草,治好六殿下的眼疾。”

单是种草,我自信有七成把握。可我不明白,贤妃既有解药,为何不早点替六皇子解毒?

贤妃道:“本宫共得了十粒还生草籽,自烨儿十二岁那年,每年都混杂其它种子里让花匠去种,可从来没成活过。如今只有三粒,本宫不敢轻易再试……沈相生辰那日,沈家百花盛开,本宫便觉得你或许能行……”

呵,她竟是因此而召我进宫。

刘成烨养在玉清宫的那许多花匠,应该也是同样的缘故吧。

我犹豫着,“若奴婢也种不出来?”

贤妃叹:“尽人事,听天命吧。”看着有些意兴阑珊。

我欲告退,贤妃却又道:“你喜欢烨儿吗?”

我一愣,回道:“六殿下学识渊博风采卓然,奴婢很是景仰,只是殿下是主子,奴婢不敢生妄念。”

贤妃低低一笑,“烨儿小瞧你了。烨儿看不见,本宫却明白……”声音渐渐放低,眼睛也慢慢阖上。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脱口问出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疑惑,“娘娘,六殿下是因为平王才中毒的么?”

贤妃半闭的眼蓦地睁开,锐利的眼神直盯在我脸上,低却有力地说:“不是。”

啊,不是!六皇子的毒,并不是平王所下。

我欢喜得几乎要叫出来——他,他并非外人所传得那般残酷无情。

贤妃是真的倦了,微低着头,恹恹地挥挥手,“退下吧。别忘记答应本宫的事。”

鬼使神差般,我俯在她身前,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再起身,贤妃已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依柳送我出纤云宫,趁机说起朝云的事,“……是娘娘的旨意,娘娘说求人办事,先得予人恩惠。”

将朝云贬到浣衣局是恩惠么?

“日后你总会明白。” 依柳眨眨眼,“我倒想提醒你一句,在宫里,太过为别人考虑,并非好事……对你对她都不好。”

她是怕有一天,朝云会成为我的软肋吧。

毕竟,用重视之人来要挟,是极常见的手段,也极有效。

轻声笑道:“我们同时进宫,又都来自沈府,无论我们的关系是亲是疏,在别人看来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依柳不答,只笑了笑。

庄严肃穆的景泰殿近在眼前。

依柳停住步子,似是鼓了莫大的勇气,掏出一只荷包塞进我掌心,“若见到墨侍卫,请代为转交。”

“你……”我诧异,依柳平日最重规矩,怎会唆使我与宫外的侍卫私传信物。本能地拒绝,“我不干,你为何自己不给他?”

依柳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眼里却盈盈蓄着泪水,“若我能亲手给他,我必不麻烦你。拜托了,阿浅。”作势欲跪。

我慌忙拦住她。

依柳飞快地说了句,“欠你的情,我来世还给你。”提着裙角,脚不沾地地跑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天后,贤妃薨了。

宗人府主事张大人跪在御案前向皇上禀告案情,“……仵作已验明了死因是千机毒。千机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微臣在贤妃娘娘日常用的茶杯中发现了残留毒液……凶手是掌事宫女依柳,已畏罪自杀,其余宫人均送至慎刑司……”

不,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依柳!

依柳忠心耿耿,性情宽厚,怎可能对贤妃下毒。

上一篇:丹凤朝阳 下一篇:大唐暖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