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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35)

作者: 茗荷儿 阅读记录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震惊,身子颤抖得几乎站不住。

巧云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

疼痛让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张大人一一呈上证物,“这是贤妃用过的杯子;这是在案犯依柳身上搜到的瓷瓶,太医证实,瓶中所装正是千机。微臣还发现了这个……”

他的手里是只石青色的锦缎荷包,金丝线莲花,紫藤纹封边——正是薛美人赏给我,又被贤妃借走的那只。

皇上铁青着脸接过荷包,从中掏出数个金锭子,一叠银票,还有一只虾须镯。

张大人战战兢兢地掏出棉帕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继续道:“荷包是当年太后赏给三皇子的,虾须镯乃安王妃之物。听说,数日前安王妃探望贤妃时不慎遗失。”

“啪”一声,皇上重重地将荷包拍在案上,震得旁边的杯盏当啷作响。茶水溢了出来,可谁都不敢上前收拾。

看着案上摆着的证物,那盘根错节的线头,缓缓地串了起来。

平王与六皇子争风吃醋的流言在宫里传开之后,德妃犹不甘心,想将三皇子庄王也拉下水。她知贤妃素日对薛美人亲厚,便将荷包送至薛美人处。恰好我去送东西,薛美人便当着静安宫宫女的面将荷包赏给了我。

然后安王妃假借找镯子之名搜身搜屋,她想找的不是镯子,恰恰是庄王的荷包。

倘若真在我的身上找出了荷包,绯闻就要变成丑闻了。

三位皇子纠缠着同一个宫女,皇上若得知,会是怎样的震怒!

那天皇上突然驾临纤云宫,想来也是德妃暗示了皇上,想要皇上亲眼见到私相授受的信物。

只是德妃没有料到,我事先见过平王的荷包。那两只荷包如此相似,我怎敢私自收下。

而且,薛美人打赏我与往常一样。那么精致贵重的荷包,竟然只装了八分的银锞子,即便我没见过那只荷包,也会心生怀疑。

贤妃留下荷包,是为了维护她的儿子,同时也救了我的命。

所以安王妃大张旗鼓地寻找虾须镯的时候,贤妃会放任她们在纤云宫翻腾。放低姿态,看了她们的笑话,也成就了安王妃的恶名。

一个皇子的王妃,竟然在皇上的爱妃宫里飞扬跋扈。

我不相信,宫里会没有传言,也不相信,皇上会听不到这些传言。

我没想到,安王妃为了力求逼真,真的丢了镯子。

更没想到的是,贤妃竟然不惜一死,成功地完成了德妃失败的计划,还将安王拉入了这趟浑水中。

如今人赃并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依柳被庄王收买,而下毒害死了极受圣宠的贤妃。

至于安王妃的镯子是丢了还是用来收买人了,谁能说得清?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依柳,扶梅,惜桂……纤云宫上下数十人,只除了看门的太监外,其余的均被处死。

此时,我才明白依柳所说的话。

朝云被贬到浣衣局果真是贤妃给我的恩惠。

她用朝云的命,换六皇子的眼。

其实,有件事,我始终无法理解。

依贤妃受宠的程度,她在皇上枕边吹点耳旁风,效果岂不更好?

何必非要送死,还搭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不过贤妃向来聪明,想必她有自己的理由吧。

关于贤妃的死,明面上的说法是,贤妃缠绵病榻以致于脾气不好,对依柳发了几次脾气。谁知依柳是个气性大的,竟然暗中在贤妃的茶里下了毒。

至于真相,除了皇上、张大人以及几个近侍之外,无人知道。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未必是事实。

贤妃跟薛美人一样,没几天便被人淡忘了。

只有我偶尔经过死寂的纤云宫门口,会忍不住想起干脆利落的惜桂,活泼开朗的兰心,秀气可人的流芳还有许多年轻的像花朵般的生命。

平王一直没回来,墨书也是。

战报仍是败多胜少。

好在,他们都活着,并没有缺手断脚。

十月末,盛京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雪下了一整夜,将亭台楼阁妆点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我抽空往浣衣局看朝云。上次去看她,她虽未受责骂,可一双手整日浸在冷水里,又红又肿,甚是粗糙。

所以,我特地带了六皇子送我的那盒香脂。

途中经过凝香园,隔着老远便听到女子“哧哧”的嬉笑声。

不由得缓了步子,循声望去。

一树怒放的红梅旁,刘成烨穿一身绯色绣福字锦袍,披着狐裘,长身玉立,下巴微微抬着,嘴角噙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身旁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冬阳透过梅枝照在他脸上,肤色晶莹,整个人如同玉雕一般,俊美无俦。

有女子娇笑着唤道:“殿下,猜猜奴家在哪儿,来抓奴家呀。”声音柔媚,尾音拖得很长。

刘成烨侧耳细听,展臂将女子搂入怀里。

女子依进他的怀,双手挂在他颈上,“殿下真坏,每次都被你抓到。”

刘成烨调笑,“我是怎生坏法,这样坏么?”俯首吻上女子脸颊。

女子嗔道:“殿下——”声音愈加甜腻妖娆,叫得人筋骨都软了。

又有女子围上来,拉扯着不依,刘成烨“呵呵”笑着,左拥右抱,风流无限。

这是我离开纤云宫后,第一次见到刘成烨,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景。

贤妃过世还不到一个月,他便在宫里如此招摇地玩乐。

摇摇头,悄悄地拐上另一条岔路。

朝云仍埋首在成堆的衣服前,闷头搓洗。

天气这样冷,她的额角却沁出一层薄汗。

我心有不忍,忙挽了衣袖过去。

朝云吓了一跳,见是我,唇边绽出笑来,却是拦着我死活不许我动手。

好容易,那一大堆衣服才洗完了。

我取出香脂来。

朝云推辞道:“我不用这个,前几天红袖给了我一瓶手脂,专门治冻疮的,很管用。这个你自己留着,徐姑姑说你的手也得好好养着。”

“你见到徐姑姑了?”我很是惭愧,这段日子太忙,我都好久没去看她了。

“嗯,手脂就是姑姑做的。”朝云点头。

我笑,“没想到徐姑姑还会这个。”

朝云压低声音,“红袖说徐姑姑出身杏林世家,当年她们家在江南可是声名赫赫,不过早就没落了。”

我奇道:“红袖怎么会知道?”

朝云拍手道:“这你可想不到了,她们两是远亲,论起来,红袖还得叫徐姑姑是堂舅姑姑。”

这么复杂的关系,我分不清楚。

我疑惑的是,刚进宫时,徐姑姑怎地就吃坏了肚子,昏迷不醒了?

☆、26就是他

匆匆忙忙赶回景泰殿,刚好赶得上当值。

一路踏雪而来,靴子和裙摆早湿了,冷意丝丝缕缕地自脚底漫上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范公公敏锐地扫了我一眼,道:“回去换件衣服,免得染了风寒,耽误差事不说,若过给皇上,这罪就大了。”

我道了谢,赶紧回屋换衣袜。

再回来,巧云与范公公他们正候在御书房的门外。有琴声传来,叮叮淙淙,煞是好听。

巧云悄声道:“皇上听琴最忌有人打扰,咱们等楚公子出来后才能进去伺候。”

侧耳听了片刻,楚蘅的琴依然悠扬飘逸,婉转悦耳,可较之从前,却少了几分干净与纯粹。

琴由心生,弹给帝王听,与弹给好友听,心境终究会不同。

不久琴声嘎然而停,再过了约莫一盏茶工夫,楚蘅抱着琴缓步出来。

范公公躬身上前,“咱家送公子,楚公子请!”

楚蘅点头,面上一贯的冷漠疏离,眉宇间却暗藏着隐忍与不耐。

我有些意外,上次见到他,他还满脸的意气风发,几个月不见竟然变了许多。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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