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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91)

作者: 茗荷儿 阅读记录

朝云应着,道:“娘娘交代的事,奴婢已打听,李将军没认罪也没反驳,现被关在天牢里,听说择日再审。”犹豫一下,又道:“后宫妃子不得干政,娘娘打听这么多前朝的事……”

我无谓地笑,“放心,没事。皇上乍登基时,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我是凤身,动不得。皇上金口玉言,可不是白说的。”

朝云这才放下心来。

中秋节前,徐少辛扮成沈清的随从进了宫。

他约莫五十来岁,中等个子,身材墩实,神色沉稳,眉宇间透着精明。虽是穿着简朴的裋褐,也遮掩不了他的干练。

朝云将徐姑姑的包裹递给他。

他看着蓝色粗布上的碎花,眼圈有点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待他起身,我淡淡地问:“回春堂的生意可好?”

他恭谨地回答,“托娘娘洪福,还过得去。”

“只过得去,徐掌柜就满足了?”我记得清楚,徐家本是名门望族,曾想依附贤妃娘娘起复的。现在徐少辛经营回春堂,虽然富贵,可商人的身份,总是低人一等。不等他回答,我再问:“哀家有笔大生意,徐掌柜敢不敢做?”

徐少辛两眼间骤然迸射出犀利的寒光,须臾隐去,“不知娘娘有何高见?”

我笑笑,“江南是鱼米之乡,盛产稻谷,哀家想做粮食生意。”

徐少辛脸色忽阴忽晴,显然是在考虑。

我趁热打铁,“哀家会替徐掌柜脱了商籍,明年秋天,贵公子即可参加乡试,徐掌柜只管找人把生意做好了。替徐家正名之事,包在哀家身上。”

徐少辛思量再三,点头,“小民谨遵娘娘吩咐。”

我找出纸笔,将要做的生意细细地讲了一遍,徐少辛边听边点头,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做粮食生意有两种,其一,是从粮食产地运往其它地区;第二则是将官员发的禄米按比例换成新米赚取差价。官员的俸禄里一部分是银两,另一部分则是禄米,禄米多是陈米,不好吃,所以他们都托可靠之人换成新米。我在惜福镇时,就经常买便宜的禄米吃。

前者需要依靠漕运帮,后者则需要强硬的后台。

只要后台够硬,绝对稳赚不赔。

若非我深居后宫不便出面,也不会依托徐掌柜。当然,如果不当太后,我也没本钱没能力做这个生意。

九月十二是刘成煜的生辰,刚进九月,宫里就开始准备寿宴。

沈净来商量贺寿之事,“听说淑妃娘娘画了一副画,张美人做了一双鞋,秦宝林准备了一支舞,我想了好几天,不知道该送什么。”秀眉微蹙,别有一番令人心动的风情。

我放下手里的话本,“你会什么?”

沈净想了想,“诗词歌赋倒是都会一些,但都不精通,针线活也是……原本娘想从爹的门生中选个好人家,所以并没勉强我学这些。”

沈夫人是真心为沈净好,若真嫁给沈相的门生,即便一无是处也绝不会受了委屈,哪里还用得着才艺争宠。

如今……我犹豫着:“生辰时要吃长寿面,要不你亲手下碗面给皇上,反正厨子都知道皇上的口味,有他们帮衬着,味道应该没问题。而且,也表露了你的心意。”

沈净欢喜起来,俏丽的梨涡忽隐忽现,“嗯,若能将皇上请到纤云宫就最好了。”

女子表达对男子的爱意,不外乎是挑针缝衣衫以及洗手做羹汤。沈净不擅女红,只能下面了。何况,刘成煜喜欢吃面,在惜福镇,他还要曾我做凉面吃。

若刘成煜吃得欢喜,或许就遂了沈净的心愿,也免得她时时在我面前发牢骚。

正思量着,朝云走过来,“娘娘光替二小姐打算,可想好了自己送什么给皇上?”

我笑笑,“你去库房里看看,选件寓意好的送过去就行了。反正我也用不着讨他欢心。”

朝云瞥我一眼,低声道:“如今娘娘远着皇上,奴婢放心了许多……可皇上心里……”看我面色不虞,改口道,“皇上登基的第一个生辰,娘娘是不是该用点心思?”

我不答话,翻开方才看了一半的话本。

朝云自库房选了三样东西,一面百婴嬉戏的炕屏,一对画着并蒂莲花的梅瓶还有一尊玉雕的罗汉。

看着炕屏我就想起他身上佩戴的石榴花香囊,心里堵得慌。

并蒂莲又不是我能送的。

只能选罗汉了。

我吩咐朝云送到景泰殿去,“就说祝皇上笑口常开。”

朝云应着,使唤两个小宫女一并去了。

没多大工夫,三个人脸色灰败地回来,进门就跪在地上。

我讶异地看着她们,脑门处都红着,一个小宫女额角还肿了一片,带着血渍。

朝云回道:“……皇上开始还挺高兴,打开盒子一看就翻脸了,说这种玩意库房里有得是,想要就去领,用不着劳烦娘娘,当场把罗汉摔了……我们吓得不敢走,还是风公公让我们回来的。”抬头看着我,分明已猜出刘成煜发火的原因。

他是嫌我送礼物不用心,可不送库里现成的,我还能送什么?

晚上宫里摆了寿宴。

我原本不想拂他的面子,打算去参加,可被他这么一闹,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的寿礼被皇上摔了,我还腆着脸去干什么,没得被人看笑话。

约莫亥初,张美人自筵席上偷溜到绪宁宫,“……李才人跳了个说是苗人的舞,哎哟穿得那个衣服,嫔妾都不好意思看,风骚得要命,腰差点扭断了;淑妃弹了首曲子,皇上称赞她大有进益;沈才人亲手煮了长寿面,皇上一口没吃,后来姚美人说腹痛,皇上就送她回去了……”

我笑着点点头,“难为你了,回去接着坐席吧,你家里的事,哀家都记着。”

张美人行礼告退。

还好我没去,否则看到他们打情骂俏的场面,不啻于自己折磨自己。或者刘成煜也不希望我去,他洁身自好了一年多,如今重温男女情爱,正乐在其中。我若在场,他的兴致不免大打折扣。

如此正好,两厢便宜。

净面漱口散了发,正对着镜子梳头。

门毫无征兆地开了,刘成煜阔步而入。他穿着天青色绣金线盘龙常服,没束冠,系了与衣衫同色的缎带。身上带着淡淡酒味,双眸迷离,半醒半醉的样子。

不说话,上前自我手里夺过桃木梳,专注认真地梳理我的发。

我在镜中看着他,心里四分酸楚三分委屈二分生气还有一分柔软,诸多的情绪翻涌上来,最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皇上饮了酒,时辰又不早了,该回宫歇着才是,又来这里干什么?”

他哼一声,扯动我的长发,我禁不住,喊了声“疼”。他却越发来了劲,连续扯了三五下才停手,继续梳发。

长发被他扯乱,有几根缠在一起,他也不管,发泄般,强硬地扯断了,又梳几下才算梳顺。

看在他酒醉的份上,我也不多计较,起身道:“哀家要睡了,皇上回吧。”

他瞪着我半晌,忽然咬牙切齿,“叶浅,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一听,眼泪差点涌出来,却很快眨了眨眼,硬生生憋回去,“没有,要心有何用,平白被人伤,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才快乐。”

“你——”他脸色沉下来,眸光冷肃,哪还有半分醉意,“他走了,你的心是不是也跟着去了……他生辰时,你上赶着投怀送抱,我过生辰,你就送我个冷冰冰的罗汉……你欠我的面,教沈净去做算怎么回事?你以为我随便谁做的饭都肯吃?”

“不吃拉倒,随便你。”我冷冷道,“哀家没那个闲心。”

他反唇相讥,“你自然没闲心,你的心思都用在替他缝衣做鞋了!”

“你混蛋!”我脱口一句粗话,“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他脸色黑得像锅底,狠狠地说:“不用你赶,朕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顿了顿,道:“姚星有了身子,朕已免了她的请安,你以后少拿她作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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