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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绣户(33)

流云心中暗暗佩服,这回说的够全面的,似乎无懈可击,既然无懈可击,那就只有巧论了,略一思忖,开口道:“老子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是可以被阐述的,但可以阐述的道不是真正的道。佛家也认为‘道由心悟’,如果一定要给茶道的真谛定下一个一二三四,反倒是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淡化了品茶之人用心去感受,去悟道时产生的玄妙之感,正所谓‘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有的‘树枝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有的‘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有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有的‘江云有影月含羞’,也有‘沉碧如洗’,也有‘水漾波光万片鳞’,同是一轮月,映像却不同,而,茶道如月,人心如江,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对茶道各自的领悟和感受,学生以为茶道之玄妙就在于其千变万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学生胡言,让先生见笑了,学生这就告辞,下山去,不再叨扰先生。”流云说罢作揖告辞。

明承怔怔立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一直以为流云能得到阁老的青睐,只不过是讨了个巧而已,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深奥而玄妙的话来,这些话恐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汗颜呐!

“承哥哥,走呀!”流云催促道,她这招叫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看萧光启那迷茫的神情,显然是陷入沉思,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他会出言留她。

“哦!”明承迟钝的反应着,流云说的好好的,说的连那萧光启都一愣一愣的,为什么主动认输要告退了呢?再说,阁老的信还没送出去呢!

“承哥哥……”流云朝明承挤了挤眼。

明承终于明白过来,感情流云在使手段呢!赶忙跟上,两人走出没几步,身后萧光启道:“两位小哥且留步,天热,老夫请二位进门喝杯凉茶。”

流云和明承相视一笑,流云转身道:“先生刚才回答的并无不妥之处,学生甘愿认输,不敢叨扰。”只请他们喝凉茶,看起来萧光启心里还是不情愿哦!

“哈哈,小哥,老夫自认所言并无不妥之处,但是小哥所言更为玄妙,蕴含禅机,引人深思,老夫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可以论道之人了,小哥且留下,老夫亲自沏一壶‘龙井’与小哥一道茗品。”萧光启呵呵笑道,这小子是跟他捏拿上了,他萧光启又岂是小心眼之人。

流云大喜,忙道:“如此,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这章紫伊码的好辛苦,也许不是亲们爱看的情节,但一个文不可能通篇都是大家爱看的,紫伊能做的就是,每一章都认真的码,不求以此添彩,但求不会因此成瑕,谢谢一直关注此文的亲们,谢谢你们的鼓励!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风雨夜归

萧光启的竹屋虽然简陋却非常整洁,萧光启请二人入内,自己先去洗脸,换了身青色棉布薄衫出来,正巧,一个小童领了邓荣一起进门来,进门说:“先生,此人说,他是陪两位公子来找先生的,说他家公子不见了,定是被先生请进屋了,我跟他说,这不可能,先生是轻易不见客的……”

小童话还未说完,邓荣就欣喜的嚷嚷道:“乔公子,傅公子,你们真的进来了。.”

小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先生。

萧光启咳咳两声,板着脸道:“今日怎的回来这般迟?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先生,您要的宣纸我跑了两家店都说没了,只好跑去较远的地方买,所以回来迟了。”小童诺诺道。

“好了好了,快去做饭吧!哦,先烧壶水来,用山泉水。”萧光启吩咐道。

“是!”小童施礼下去,邓荣机灵,忙道:“我也去帮忙。”看来这位萧大人是准备留大家吃饭了,他去搭把手,也好早点开饭,肚子都饿的叽里咕噜叫了。

三人席地而坐,萧光启居中,流云和明承分别盘坐左右。萧光启问道:“两位小哥且自报家门吧!”

流云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先生,这是学生的恩师嘱咐学生交给先生的,请先生过目。”

萧光启微觉诧异,是谁给他写信,接过一看,上书:清茗居士,茶山一老叟亲启。萧光启就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杜思源这个老家伙,只有他会这样称呼他,这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小哥是杜老头的学生,自然非同凡响。

萧光启拆了火漆,打开来看。

流云见他忽而皱眉,忽而沉思,总之神色略显凝重,料想恩师这封信不是简单的问候,定是要事相告相商,于是安安静静地等候。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萧光启才将信收起,展眉微笑对流云道:“你叫傅乔雨,是苏州织造傅文柏的子侄?”

流云拱手道:“学生之前唐突了,还望先生原谅则个。”

萧光启哈哈一笑:“不妨事不妨事,你若是报了杜老头的名号,老夫还不见得会让你进门,杜老头的学生,能让老夫看上眼的没几个,能让老夫以茶相待的,你是第一人。”

这回轮到流云汗颜:“学生纯属胡诌,哪敢与先生论道,先生高见足可著书立说供后人瞻仰学习了。”

“我若著书岂不是局限了后人的思想,剥夺了后人享受悟道的快乐?哈哈,小哥以江月比茶道人心,好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悟道之玄妙只有领悟之人方能感受,却不是靠他人口说而觉,‘道可道,非常道,’老子此言,妙矣!小哥能有这番觉悟,就不是一般人可比了。”萧光启真心赞叹,傅乔雨刚才那一番话,让他霎时有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之感。他半生辛苦钻研,却不及一小小少年看的明白透彻,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从杜老头的言词中可以看出,杜老头对这个关门弟子是相当的得意,若是以前,他定要臭他一顿,今日却是由衷的羡慕那老头,捡到宝了。适才请乔雨进屋是因为他说的好,现在他更是欣赏乔雨,这少年怀揣了杜老头的信却不用,自己想办法进这个门,就凭这点,就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先生真是折煞学生了,学生一时顽劣,却不想成了千古罪人,回去可没脸去见恩师了。”流云讪讪道。

“哦?此话怎讲?”萧光启不解。

“学生说先生应该著书立说绝非奉承之言,茶道之所以盛兴,是因为茶本身具有厚德载物之秉性,正所谓‘寓道于器,道在器中’品茶者讲究‘清静,恬淡’,与佛道儒三家所提倡之‘内省修行’思想不谋而合,然如今茶道虽盛,但没有一个相对统一的理论和规范,如果先生能将毕生所悟整理成一套系统的理论,不仅可以引导后人悟道,更为茶道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功德无量也,而且,此类著作,先生不写,将来也有别人会写的,先生总不想一世所学就此埋没吧!学生以江月比茶道人心,其实这些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先生之见也可比江月,就看受者是如何领悟了。”流云真诚道。

萧光启凝眉沉思,今日所悟忽而上天,忽而落地,然都是悟,仿佛是心灵升华后的回归,一个小小少年居然在短短时间内给了他如此巨大的震撼。

“小哥,老夫有一事想问。”萧光启道。

“先生请问。”流云彬彬有礼。

“小哥可曾研究过茶道?或者杜老……咳咳,你恩师可曾教导与你?”萧光启认为,傅乔雨若非受人指点,以他的年纪,阅历,是很难说出这些话来的。

流云知道萧光启的疑惑,换做是谁都会疑惑,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身躯里藏着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灵魂,这个灵魂的思想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比拟的。流云坦然含笑:“不瞒先生,恩师曾说先生性情古怪,非一般人不见,学生奉命前来拜访,若是被先生赶出门去岂不丢脸?丢学生自己的脸倒也罢了,若是丢了恩师的脸面就不好了,所以,学生在来杭州之前找了若干相关的书籍资料,细细钻研了一番才敢来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