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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绣户(8)

“不错,那我陪你在这里听戏好了,对了,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站着怪累的,我走了一大圈了。”流云不由分说的拉起子谦的手要往池心的凉亭去。

感觉到他的手一僵,流云回头粲然而笑:“走啊!那里可是整个傅府最美的地方。”从没有想过要邀请别人去池心的亭子,即便和语蓉那么要好,她也从没提起过,但是现在,她迫不及待,急切热切的想要邀他去分享,那个可以让心灵涤荡,宁静的地方。

他的僵持只维持了一下下,就任她牵着,看着她在前面一蹦三跳,子谦心笑:流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古灵精怪,永远那么开心快乐,虽然雪兰有时候会说她可恶,说她捣蛋,说她狡猾,但是,她的眼神一直都那么清澈,透明的像水晶……如果,她只是妹妹,他一定会很疼很疼她,可是……换一重关系,他无法自处,因为,他的心早就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子谦表哥,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美?”流云松开手,跑到栏杆边,指着被水波漾成碎片的月亮,其实她是不敢面对他,手心隐隐在发烫,心跳也出奇的快,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牵了一下手而已,傅乔汐那个家伙每次教她武功的时候,他们不也牵手了吗?为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哎呀……真是窘死了,好没出息,流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子谦环顾四周,他一直认为江南的园林之美是任何地方的建筑都难以匹敌的,而园林之美又以苏州的为最,而苏州城里,最美的园林就莫过于傅家了,假山林立,回廊曲折,小桥流水,花草奇异,树木珍稀,当真是无一处不精,不雅,不美……

他微微颔首,赞叹道:“好一个清新雅致所在。”

“是啊!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清新雅致,现在是春日,夜晚在池边还稍嫌寒冷,若是到了夏日,在这里赏风赏月赏荷花,那才叫惬意呢!”流云欢喜道。

他侧目笑看她:“没想到你还挺懂得享受,连风也赏啊?”

“只要有心,世间万物皆有其动人之处,皆可赏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壮观的风,‘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温柔的风,‘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忧伤的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淡淡的风……你说的,用心去聆听,不仅可以听见歌者的心声,也可以听得见风的心声。”流云缓缓说道。

子谦有些怔然,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流云见他不说话,问道。

子谦将袖子抬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眼角浮起一丝笑意:“非不对也,而是你说的太好,你似乎看过很多书?”听雪兰说流云最不喜欢念书的。

流云微窘,后悔刚才一时忘形卖弄了一下,讪讪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辈子没看多少书,但上辈子看的可不少。

子谦笑笑,踱到栏杆边抬头望月,流云就在坐倚在栏杆上,出神望着水中他的倒影,水波轻柔的抚摸着他俊美的容颜,仿佛他是水中的洛神,流云想,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就这样坐着,坐一辈子都不会厌倦……脸上又开始发烫,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都十八岁了,怎么可能会等她长大?明睿哥哥和明则哥哥十八岁的时候都定亲了,说不定,他也有了意中人要定亲了,不知道哪家的女子这么好命,能嫁给子谦,子谦一定会是一个温柔的好丈夫……

正文 第十章 爹娘的谈话

“小姐,你怎么又跑这亭子里来吹风了?小心着凉。.”若烟远远就囔了起来。

流云百无聊赖的往池水里丢了块小石头,“咚”的溅起一朵水花,惊的一对蜻蜓嗖的逃命似的飞开去。

“小姐,快跟我走,夫人找你呢!”若烟笑着来拉流云的手。

“若烟姐姐,娘亲找我什么事?今天的任务我可是都完成了。”流云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是关于任务的事儿,府里新买了几个丫头,夫人挑了两个好的,让你过去瞧瞧中不中意……”若烟道。

“那要是我中意的话,是不是以后就由她们来伺候我,而若烟姐姐就不管我了?”流云昂着下巴问,她知道若烟姐姐这几年为她牺牲很多,采蓝都已经和小林子成亲了,不过还是在府里做事,而若烟姐姐,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可是……真的舍不得若烟姐姐啊……

“那是自然,难道小姐还要我跟着你一辈子啊?”若烟笑嗔道。

流云很想说是的,但是她不能再耽误若烟姐姐的幸福,流云嘿嘿一笑:“那快走吧!”

流云听说爹也在,就一改往日毛毛糙糙的样子,准备规规矩矩的去见礼,走到门口听见爹和娘在谈话。

“我看雪兰和明易挺合适的,我哥哥也有这意思,况且明易和雪兰的年纪也不小了,老爷……您说,是不是就把这事订下来?”沈青璇婉声征求老爷的意见。

傅文柏沉吟道:“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子谦今年省试结果如何?”

沈青璇支吾着:“子谦的病又犯了,勉勉强强去应试,这结果……”

傅文柏轻哼了一声:“我看他啊!只适合经商。”

“子谦还年轻呢!让他明年再去试就行了。”沈青璇讪笑道,自己心里也是没底,本来子谦是她娘家年轻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不论相貌、气度、才华、能力,都是首屈一指,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这么一个人才,如何就成了今日这摸样呢?真是想不通。

“明年再去?还是好好养病吧!对了,你哥哥送给云儿的那块玉佩……趁这回易儿和雪兰定亲就给人家送回去,咱们的云儿,可不能许给一个药罐子,病痨子,我若没记错,子谦和易儿是同岁,咱们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傅文柏端起一杯茶,撩了撩茶盖,浅呷了一口,慢悠悠说道。

沈青璇低低的应了一声,老爷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真要让云儿嫁给子谦,子谦这身子恐怕也不是多寿的,岂不是害了云儿……

原来,雪兰当日送的“五福临门”竟是有定亲之意,舅父舅母这也太着急了吧!当时她才七岁呀……那么子谦表哥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喜欢还是不喜欢?倘若子谦表哥是喜欢她的,那爹现在要回了人家,这可如何是好呢?不行,不行,子谦表哥的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去年不是就好多了吗?对了,一定是因为读书备考太辛苦了才又犯病的,爹也是,舅舅家本就是经商的,偌大的产业,子谦表哥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考什么劳什子进士?她又不是一定就要嫁给做官的。可是怎么办呢?流云苦恼着……对了,爹不是要还玉佩吗?那就把玉佩藏起来,就说丢了,看爹那什么去还,嗯!就这样。

“云儿最近功课学的怎样?”傅文柏又问道。

沈青璇笑道:“云儿现在大有长进了,虽然刺绣的功底比不上雪兰和语蓉,但是,在构图和用色上很有天分,时常会有佳作出现,倘若,她能再用几分心里,将来这天下第一绣之名,非她莫属。”

傅文柏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你当初接语蓉和雪兰来家里,算是做对了,有了比较自然就有上进的心。”

“可不是吗……咦?我让若烟去找她过来,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沈青璇朝门口张望。

流云躲不下去了,整了整衣衫,在门外先甜甜地喊了一声“娘亲”才笑眯眯的走进去。

“云儿你上哪去了?爹等你很久了。”沈青璇薄责道,眼里却满是溺爱的神情。

“爹,云儿不知道爹在,要知道的话,早就飞奔过来了,云儿想爹了呢!”流云拽着傅文柏的衣袖撒娇道。

傅文柏被她一拽,茶都差点洒了出来,五个儿子,没一个儿子敢在他面前撒娇,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只有云儿,一点也不怕他,说的话也最能讨他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