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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52)+番外

谢攸宁也不知听懂了不曾,仍眼巴巴地看着她。

没多久,仆人送来醒酒汤和热水。晚云交代他们先喂谢攸宁喝醒酒汤,再给他擦身,正要离开,却被谢攸宁扯住袖子。

他可怜兮兮地说:“你来。”

说罢,又打了个酒嗝。

那手指攥得很用力,晚云怎么扯也扯不开。她无法,只得暂且作罢。

仁济堂的醒酒汤跟别处不一样,虽然也浓郁,味道却清醒许多。晚云亲自给谢攸宁喂一口,他那舌头却似坏了一般,边喝边沿着嘴角往外流,胸前湿了一大片,最后索性吐了一地。

他这一吐,十分辛苦且彻底,最后吐得人都虚脱,就真的老实了。

晚云松了一口气,让仆人们忙将他扶回榻上,替他脱了衣服,给他清理。自己在外面候着,沐浴完毕,才回去。

谢攸宁被收拾妥当,兀自躺在床上。

出乎晚云的意料,他仍醒着。乌黑的长发枕在脑后,双眼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晚云走过去,看了看他:“怎不睡?”

那醒酒药显然有了效用,谢攸宁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不复方才迷迷怔怔的模样。

“我今日杀了将黎的部下。”他平静地说,“我连自己的部下都舍不得杀,却杀了别人家的。他那些部下都甚是义气,今日与我在酒桌上喝多了,说起将黎叛变,堂堂七尺男儿便这么哭了起来,说将军不是那种等人……”

他的拳头突然重重砸了一下床板,声音低哑,带着怒气:“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将黎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晚云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睛,知道他其实酒劲还没过。

她没说话,只掏出一块绢帕来,替他拭了拭眼泪。

“我当年像傻子似的逗他笑,我不知道自己蠢么?我就是想他开心些……”谢攸宁侧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宇文家已经为他放弃所有了,他不开心,不好好做人,对得起谁……我这么想有错么?”

晚云心里叹口气,今夜自己是注定要给他当老妈子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没错,只是他眼拙,看不透。”

“我还巴望他悬崖勒马。他不知道我放走他,是拿了全家人的性命在赌么?六百条人命换他一个……他就这么走了,一句也不解释么?”谢攸宁的声音愈发哽咽,竟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似的。

就这么走了,一句也不解释……

晚云不由想到自己。

当年裴渊离开她的时候,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没留下,干干净净。那时的自己,何尝不是像谢攸宁这样气恼和不解。

大约是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当谢攸宁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晚云也不再有敷衍的心思,坐在一旁安静地听,偶尔回两句。

直到他说累了,晚云见他闭起了眼睛,吹灭床前的蜡烛。

“阿晚……”谢攸宁迷迷糊糊地说,“你开个价,做我的长史吧……”

晚云笑了笑,心想,做梦。

翌日是个大晴天。

谢攸宁睡一觉之后,生龙活虎,再不复昨晚那伤春悲秋哭哭啼啼的模样。

晚云从仁济堂来到县府里,谢攸宁见到她,亲自给她端了一碗羊汤。

“怎么了?”晚云对这突如其来的殷勤有些不习惯。

“自是向你道谢。”谢攸宁道,“昨夜你照顾了我,总要表示表示。”

晚云看了看那汤,只见浓郁得很。舀一勺端看,羊肉剔成头发丝粗的肉丝,不细看还看不出来。汤里加了胡椒、当归中和了羊肉的膻味,口感顺滑,香气十足。

她胃口大开,也不客气,接过就吃了起来。

杜重阳在一旁看着,不忘自夸:“这是我自己琢磨的方子,原来胡人传进来的做法没有当归,我觉得当归和羊肉是一绝,就像女人和香丹,少了一味都不成事。”

谢攸宁损道:“你这软葫芦才不成事。香丹是什么东西,糟蹋了小爷的本事。”

“那是那是。”杜重阳忙拱手笑道,“将军威武。”

晚云气定神喝完汤羹,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说着荤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49章 冬去(二十九)

她自幼在男人堆里长大,纵然师父等长辈们总是道貌岸然,可她师兄王阳和一众同龄师兄弟们,却个个都是不安分的,私下聚在一起就不正经起来。

从他们的嘴里,晚云早早明白了男女是怎么回事。仁济堂弟子个个都精通人体,说起那事,有理有据,融会贯通。

就在去年的年夜饭上,晚云被师弟们抓包偷听。师兄王阳义正言辞地教训她一顿,最后,弱弱地问她偷听过几次。

她掰着手指数,每掰出一根手指,王阳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直到她数完十根手指还没数完,他已然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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