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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85)

作者: 一茶顷 阅读记录

严澈抿了抿唇:“那你就说吧。”

“啊?”萧辛偐一怔,看着严澈甚为不解。

严澈勾唇:“然后呢,我那学长如何?”

萧辛偐眼底神色一转,复又恢复了那一脸痞气,拍了拍身上无须有的灰尘:“哎哟,你刚才那气势吓死人了,跟我家老爷子一模一样。”说着拍了拍胸膛:“真的真的,吓死我了。”

严澈磨牙。

“哎呀,别急嘛,我说就是,我说就是了。”萧辛偐双手叉在胸前。

严澈哂笑:“我逼你说了?”

萧辛偐一愣,赶紧摇头:“哎呀,别说你看上去柔柔和和的,怎么给我感觉这么可怕……你讨厌我?”

严澈抬脚欲走。

“哎哎,我说,我说。”萧辛偐赶紧追上:“其实吧,钟无艳的弟弟娶的老婆,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嗯,不对,不对,是他岳父挺有意思。”

严澈顿足,萧辛偐赶紧继续道:“哎,K省省长庄暮生的女儿庄婕盈就是钟无艳的弟妹。”

“邬寡……钟无艳的弟弟?”严澈敛眉垂眸,轻轻地问了一句。

“哦,钟无艳的弟弟叫付梓,是她娘与改嫁丈夫生的儿子,啧,这小子挺有福气的。”萧辛偐刻意忽略了严澈僵硬的脸,继续道:“说起这个庄暮生,挺有意思的……他当年下乡的时候,听说喜欢上了当地一个女孩,结果女孩死了,女孩继父的女儿居然代替女孩嫁给了庄暮生,哈哈,你说有意思吧?……诶?等等,严澈,等一下啊。”

看着严澈愈走愈快,越走越远的背影,萧辛偐一反先前无赖的样子,眯眼勾了嘴角:啊,真是好玩,一定觉得这个世界真小吧?!呵呵……

第48章 雅,不可无竹

严澈病了。

在邬子荡回来之后,严澈就开始“卧病”在床。

藤子都挠着头,在严澈门外转了三圈后,给眉头打了一个结,回了客厅给严国强等长辈汇报。

月前,邬子荡一事说是挺轰动的,成了周围几个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娱乐了大众的同时,也引发了不少婆姨的深思——看自家男人看得更紧。

至于邬寡妇,在事发次日就收拾了行李,黯然回了已经没人的娘家,沨城。

至于那个被“无辜牵连”进来,严澈的老师武少康……藤子都也发现有些时日不曾见过了,就连一向风雨无阻地开放的挂面作坊,也一直没有出挂面。

这不,藤子都熟悉了严家湾后,严国强也毫不客气的将买挂面的事交给了藤子都——邬子荡的作坊不开了,那么,多走点路,就去柳家潭买吧!

其实藤子都挺喜欢被严国强吩咐着做事。

在他看来,这是这个温馨简单的农乡之家,已经接受了他融入的一种形式……他被接受,成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只要乖乖的待在这个家,他或许也能享受这个家庭让他神往的温情。

因此,对于严国强,甚至严国盛的吩咐,藤子都向来就是听了就去做,毫不犹豫的去做。虽然有很多他都做不好,但是努力了,这就是尽心。

柳家潭离严家湾看上去距离不远,就是只隔了一座闸坡山,但是要从严家湾到柳家潭,实际距离却有好几里路。

因为从美人坡和雾戌山之间的湾口出来后,先要度过横在挽头溪面上的石拱桥,再走上一段路才能到达闸坡山山脚下,然后才从山脚下的环山路转到另外一边……那样才到得了柳家潭。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严家湾这个地方养人,藤子都自打来了严家湾,真正开始在严澈家住下来后这半年,似乎身体好了很多。

唔~主要就是以前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强健不少,虽然经常在室外劳作,导致原本藤大少爷那身白生生娇嫩嫩的皮肤黑了,也粗糙了,不过人却精神了很多。

特别是初初来时,背一个装满水的喷雾器(大约几十斤)都喊吃力的藤子都,如今挑一副三四百斤的担子也能健步如飞。

因此,严国盛经常拍着藤子都的肩膀,越看越满意地嘎嘎怪笑道:“嘿嘿,小子,不错不错,总算像个爷们儿了。”

为此藤子都经常暗地翻着白眼,在心底补一句道:“我以前不爷们儿,那严澈不就是娘们儿了?”

可不,严澈无论怎么晒,如今那一身白皙细腻的皮肤,连一般女人都比不上,啧。

后来越和严家湾的人熟识,还真让藤子都知道严澈以前在家的绰号,可不是叫“假闺女”么……只不过,藤子都却难得的没拿着这个去取笑严澈……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挑着两个装满了大米,重约两百斤的竹箩筐,两边大米上面各自还摆了五六把三斤重的挂面,藤子都被柳建华送出了柳家潭。

藤子都很欣赏这个柳建华,因为柳建华虽然不是严国盛老两口的血亲,却对老两口的孝道有目共睹,那是因为藤子都这时明白什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哪怕他欲养的亲不算什么好亲。

还有一点,那就是柳建华这人真的很厚道很好说话,和其他村干部不同。

柳建华走的是亲民路线,不光带着柳家潭的人找事做,自己还亲力亲为,绝对不站在一旁吼吼指挥。而且,听说严澈家的池塘,就是柳建华带着几个堂兄弟帮着掘出来的。

唔,当然这一层是比较重要的,藤子都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让柳建华送到了柳家潭村口,藤子都就让柳建华回了,将柳建华给严国盛老两口送的营养品甩,结实的系到了背上,抻了抻扁担,往肩头一搁,挑着就准备往严家湾走。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自行车铃声响起,藤子都嘴角抽抽,又不得不放下扁担,回头看了看柳家潭,发现柳建华已经进了村后,把扁担往箩筐上一搁,坐在扁担上,掏出香烟,点上瞥一眼来人,眯着眼笑道:“萧少,看来你这个邮差的活儿做得挺上瘾啊?”

“啊哈哈,彼此彼此,彼此彼此啊!”

严澈“卧病”已近月余,在听到藤子都出门,严国强上山后,无精打采的出了房门。

简单地在院里新移栽的毛竹林下汲了半盆竹笕流下的山泉水后,倒了半壶温水兑上,开始打整个人卫生。

束起已经过肩的长发,用热毛巾捂了捂连,就着肥皂渣泡的肥皂水,嚓嚓地简单刮了刮胡须茬儿,毛巾往盆里一掷……伸个懒腰也能弄得全身骨骼嘎嘎响的严澈,“嗤嗤”的怪笑在苍白憔悴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怪异,自嘲道:“不知道是懒骨头还是烂骨头了?”

收拾妥当后,趁着今天春日融融,拉了一把竹摇椅放到院里已是爬满绿意的葡萄架下,整个人坐了进去,听着耳边是摇椅嘎嘎作响与风吹树叶的伴奏,盯着那丛不算大的毛竹林怔怔出神。

不远处美人坡下的蓄水池已经初成规模,还封了顶,美人坡上已经拉开了白色的塑料膜,一片大棚温室业已建成,严严实实地将邬子荡挡在身后。

严澈这“病”,是心病。

在萧辛偐的“无心快语”的刺激下,整个精神系统崩坏,自我修筑的隐墙溃烂的后遗症——说白点,就是受不住打击,整个人颓靡下来。

严澈已经不去想萧辛偐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满心满脑子的都是付梓和庄婕盈结婚的真相,就像一把无妄急火,彻底地将严澈的那根救命稻草焚烧殆尽。

似乎顾长河与顾新荷的讥笑还在耳畔回荡……

“严澈啊,你离开吧,小盈和付梓结婚的事已经定下了。”那个男人腆着一张虚假的笑,如是说。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跟你外婆你娘一样的贱^货么,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儿子。”那个女人狰狞的面孔一阵扭曲,面上的那层厚厚的粉底几乎剥落。

“你们两个都是男子,不可能会有结果的。”那个男人挂不住虚假的笑,脸带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