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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竟是我自己(100)

作者: 绊倒铁盒 阅读记录

他突然有些恨沈郁陶,恨她既然主意这么多,办法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叫他知道,他一旦知道,就算没有付诸行动,也被卷入其中,难洗嫌疑。

“你不必解释。不怪你。”云冲和看他几乎要哭出来,扶住他的肩,“但为师想提醒你,道心不坚,害人害己。”

云冲和何时离去的,沈心斋已然忘却,他也没听见云冲和走时的叹息。

他如同一棵枯朽的树,站立在暮色黄昏里。百鸟归家,万物生长,与他无关。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是,他承认有一瞬间动摇过,但他没有迈出那一步。他明知道沈魄怨恨他,明知道师尊偏爱沈魄,明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明知道自己就像沈魄功成名就的垫脚石,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巨大的委屈过后,是无法遏制的恨意。

云冲和的心是偏的,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害人害己?或许害己是假,害了沈魄才是真,他不过是赢了他,就要被如此污蔑。

凭什么?

他生来就自由不得,赢不得,输不得,爱不得,恨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他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今日入V更两章,除了这一章还有一章下午五点放。

第60章 酷妒第五十九

后来确实有零星传出沈魄的失误乃是沈心斋所害的说法。沈心斋利害相关,很难不惹人猜忌。

沈魄自然也有所耳闻,大家喜见兄弟阋墙的戏码,更乐于将闲话传给正主,好观察他的表情用以下饭。但沈魄兴致缺缺,并没有勃然大怒,也不像戏本子里跳将起来冲出去复仇。

事实上,他不是很信,一方面没有证据,另一方面他相信沈心斋性情良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两个人后来刻意对此事避而不谈,时间一久,沈魄都想不起来。他的灵力依旧充沛,待沈心斋也一如既往,可沈心斋莫名觉得,这其中总有些施舍的成分。他猜想云冲和早已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沈魄,两个人如今合起来不过是演一出戏,彰显自己的宽容大量。

他如今长大了,只能学着陪他们演。

你兄友,我便弟恭,你师慈,我便徒孝,演得久了,发现心与心愈发疏离,可好在将笑容摆到脸上的技巧却愈发娴熟。

甚至让大家以为,他赢过第一,性格变得开朗自信起来,比以往更爱笑了。

可他浑忘了,面具戴久了,粘连血肉,便再也摘不掉。

这段在吴门的经历不长,却很微妙地花开两朵,在沈魄与沈心斋的心中留下两种印象。

在沈魄眼里,试练不过插曲,更多的记忆是,游学两月后,他在蓬莱听闻薛家与沈家联姻的消息,薛玉与沈郁陶早在吴门便黏黏糊糊地看对了眼,回去就定下亲。两人均是美则美矣,内里恶毒之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放到一处,配倒是相配,就是不晓得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

而在沈心斋眼里,这短短两月,却是信仰濒临毁灭的两月,无一日不煎熬。

就好似吴门的月亮,沈魄赏,是比蓬莱要更秀丽的圆;而沈心斋赏,则是满圆后,势必要拥抱的缺。

沈心斋也是后来才知,泯丹乃是薛玉的授意,拉拢沈郁陶来做说客,本想叫沈心斋下药,总归要更容易些,却不料被拒,最后他们想了个别的办法放到了沈魄的茶水里。也正因为此,虽然薛氏为了给云冲和一个交代,查倒查了,但不过装模作样罢了,最后自然也没有结果。

听到这些时,他已经没有了愤怒。

他甚至觉得,如果时光倒流,或许他会亲自下手,瞧一瞧那对师徒裂开的表情。

不过机会总要比想象得来得快。

他的姐夫找到他,要他里应外合松一松蓬莱的土。

他一开始拒绝了。他只想除掉沈魄。

那个每天陪他练剑、同他游戏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蚊子血,擦不掉抹不去。

他在道场练剑时想,要是没有沈魄就好了;他在凤栖堂看着云冲和温课时柔和的眼眸想,要是没有沈魄就好了;他在蓬莱的路上走着,看着沈魄与其他师兄弟勾肩搭背,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他想要是没有沈魄就好了。

但他并不想害蓬莱。

这里与沈家不同,是一片乐土,呼吸是自由的,手与脚可以尽情舒展,头可以顶着太阳,行差踏错总有重来的机会,云冲和会一遍一遍地教,不知疲倦。这样一个地方,不能因为有一只肮脏的老鼠,就将它整个毁掉。这是两码事。

但后来他看到了令他久久无法忘怀的一幕。

那日夜深风凉,路上罕见人迹,他修行结束得晚,拖着沉重的步伐路过一片漆黑的凤栖堂,他听到里面有人声,窸窸窣窣,窃窃私语,他以为进了贼,小心翼翼地凑到门缝间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