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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竟是我自己(25)

作者: 绊倒铁盒 阅读记录

其实道门三大家中,奚氏最是朴素低调,奚家家主奚弃远素有宽厚之名,字凤亦,喜饮酒,被称为朝酲君,当家主母是黄夫人,名致柔,字款冬,出自道门小派乃是一位丹修,修行并不出彩,也是个柔柔软软没脾气的。这样一个世家,以往并不常陷于矛盾的旋涡中心。

而此时,奚弃远持剑立于厅前,誓要维护奚氏百年的尊严。

“奚弃远,你不要欺人太甚!”薛玉经丧子之痛,形容苍老了不少,他一向颇为爱惜精心打理的长须此时也毛糙不堪,看上去甚至有些花白了,“你儿杀人乃是众人亲见,人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不问不可能行此残忍之事,何曾有人亲眼看见我儿杀人?”

薛玉怒极反笑,“心斋兄当时便在行凶现场,我儿从义临死前当场指认的凶手!除了奚氏劣徒奚无友还能有谁,难道还是我堂堂薛家和沈家齐齐冤枉了他?”

沈心斋于轮椅之上轻咳一声,缓缓解释道:“当时确实仅有不问在场……”

他还欲再言,薛玉早就嫌他说话斟酌,慢如乌龟,不耐地打断他:“呵,没准沈氏宝物丢失一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我儿定是发现他偷盗宝物,被他灭口!”

“就薛从义的脑子,用得着灭口?我便是当他的面偷了东西,他也不晓得。”

众人闻声让开,只见奚不问两手抱着剑吊儿郎当地踏进厅中,神色泰然,毫无惧色。

奚弃远听得这大逆不道的言论,生怕他引火上身,更是气得发抖:“休得胡言!犬子无状,诸位道友切勿放在心上。”

立于他身侧的黄致柔着一身绣着灵鹿的素白色长锦衣,身无佩剑,腰间只系着一只淡紫色福纹锦囊。她将奚不问揽到身后,从锦囊里取了两枚补气丹递给他和奚杨舟,复又将他因赶路而凌乱的衣襟抚弄平整,这才面露嗔怪之色悄声叮嘱:“好不容易回来,别惹你爹爹生气。”

奚不问心里不服,嘴上却不忍忤逆黄致柔。黄夫人最是良善,温柔地像是夏初新荷,早日里有人拿她的丹药拿去卖钱,还回回上门理直气壮地讨要,她都不恼的,只是一味熬夜炼丹,只希望这丹药能被真正需要的人所拥有。这样的性子,与她顶嘴,岂不是让她徒添伤心?

见奚不问沉默不语,薛家与沈家可不买账,见到这“杀人凶手”“鸡鸣狗盗之徒”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角落的一沈氏门徒喊道:“交出舍世镜!”

奚不问未料到这事也能赖到他身上,不由得一哂:“我要这东西做甚?三岁小爷便不玩了!”

这态度更是激怒众人,薛氏门徒喊道:“与这黄口小儿废什么话,拿住杀了便是!”

“对,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余者纷纷附和,喊杀之声四起。一时有人砸了茶碗掀了桌子,有人登时运起灵力,灵光四溢,战局一触即发。

奚杨舟此时已管理不少奚家事务,在道修之中颇有威名,立刻拱手走到人前:“不问年幼,嘴上最是没遮拦,顽劣是实情,可这年年游学,薛家沈家亦都去过,无非打鸟偷蛋,少年意气打打架罢了,从未惹出什么人命祸事,此事疑点甚多,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伤了三家和气,依晚辈之见,若有旁的势力以此挑拨我们的关系,此时不是正中恶人下怀?”

此言一出,当年在游学时同奚不问一起混日子的后生便也说不出话。

奚不问此人,胜友如云。混是混,但禁不住重义气人缘好。他一个喝酒吃肉,便要叫个个兄弟都喝上酒吃上肉,被先生责罚时也是一力承担,绝不赖他人。谁能抗拒得了这样的朋友?

“大家莫要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去!”薛玉见风向陡转,赶忙说道,“今日不取这小儿性命亦可,但我必得将他捉回去审他一审,找到舍世镜,为我儿做主!”说着便使眼色让门徒上前强行抓人。

奚家众人举剑相抗,见奚弃远并无退色,沈心斋哀叹:“凤亦兄,便让他们拿人吧。”

奚弃远冷哼一声:“在‘大义灭亲’这件事上,果然还是沈氏最有心得。”

此言便是讽刺当年沈家举首旗灭的天道魔君正是沈心斋的兄弟沈魄之事。

沈心斋又气又恼,只得示意沈氏门徒也一并上前,将奚氏统统围了。一时灵光乍起,三家混战,从厅里直打到厅外。

奚不问一面挡住袭来的剑气,一面护着黄夫人推她进后院:“娘,你先躲躲,此地危险。”

黄夫人看着正在缠斗的丈夫儿子,并不愿先走,但又知自己一介丹修,留下也是累赘,心下颇为犹豫。

奚不问见推不动她,只得回过头道:“娘,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