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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14)

他才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手机就响起来,是工作电话,聊了三分钟多才挂掉。

施秋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又打扰你工作了?”

时清晏看了眼后视镜,打方向盘,听了她的话,轻轻叹了口气:“施秋,我没觉得是打扰,工作什么时候也忙不完……”望了眼她受伤的脚,“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施秋乖乖地坐在副驾,心脏却仿佛因为这句话被人裹进了棉花里。

她也是这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习惯于被人视为次等重要的位置。

“以前的伤怎么回事?”时清晏突然转移了话题,在医院缠好纱布后,医生特意提了一句,以前的伤太重,所以施秋的右脚格外脆弱,比别人更易再度受伤。

施秋顿了好久才道:“以前不小心扭到的。”

静默几秒,时清晏问:“什么时候?”

“大四?好像是,我都记不清了。”施秋笑着说。

时清晏侧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笑勉强得很,但他也没有再继续问。

施秋转头看窗外,悄悄地舒了口气。

她的旧伤,会让她想起徐嘉北。

怎么会记不清呢。

钻心彻骨的疼,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

因为脚伤,时清晏干脆将施秋接到了自己的住的地方。

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即便请个阿姨,也不能面面俱到。何况,他发现施秋是真的不太会照顾自己,上次感冒便看出来。

施秋没有拒绝。

她又有点想吃时清晏做的鸡汤面了。

和她妈妈做的味道实在太像,每隔几天就嘴巴馋。

时清晏主动将主卧让给了施秋,施秋拄着自己的小拐杖,慢吞吞挪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他在更换床单被罩。

第一次见他做这种事情。

她刚吃完一整碗的鸡汤面,本来要准备投桃报李将碗洗了,但时清晏这里有洗碗机,走进卧室又发现他已经将她带来的洗漱用品等放进了主卧的卫生间。

时清晏三两下换好了床上用品,地上的行李箱敞着,见施秋已经过来,归置的时候让她亲眼看着,好知道在哪儿。

施秋在床边坐着,抱着拐杖盯着时清晏整理,突然觉得这种待遇,也就在爸爸妈妈那里享受过了。

“清晏哥哥。”

时清晏在将衣柜里分出来一半,又把她的用衣架撑好挂进去,单调的黑白灰冷感色系立即被打散了,他看着笑了下:“怎么了?”

“你好好啊。”

施秋声音有点小,听着也黏黏的。

时清晏动作一顿,回头看她,只觉得小姑娘乖巧地坐在床边,眼睛明亮,像藏了星星。

她特别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清晏哥哥。”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时清晏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是合法夫妻关系。”

施秋还真像是被倏地提醒了,瞳孔微缩。

时清晏关好衣柜,轻描淡写般又加一句:“所以我做这些,是应该的,不用道谢。”

整理好她的东西,时清晏就把主卧留给了她一个人。

等门合上,施秋脊背一松,歪倒进床上。

她扯着被子把自己裹成只蚕蛹,只觉得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缓了好久,才觉得恢复正常。

晚上和妈妈打了通视频,这次没像上回感冒,崴了脚的事施秋坦然相告。妈妈急得要买明天一早的机票来照顾女儿,施秋好说歹说,还没打消妈妈的冲动,被她爸火眼金睛发现背景墙陌生没见过,只好坦白自己在时清晏这里,他照顾得很好,才终于劝住了。又和好朋友秦黛与向昭然聊了好久的天,结束已经快十点。

单脚跳着拿上拐杖,去了次洗手间,瞧见门缝下明亮的光线。犹豫一秒,慢吞吞走过去打开房门。

对面的次卧敞着门,里面却没人。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的窗开了一扇,能听见初夏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绕过客厅,她在书房找到了时清晏。

这房子的书房不算太大,却和老宅那间如出一辙的有与墙同高的一面书架。

书很满,也很整齐。

时清晏在忙,笔记本,台灯,手边一杯茶,鼻梁上加着眼镜。

施秋出现在门口的下一秒,他从工作中抬起头来。

因工作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时清晏起身走过来:“怎么了?不是跟你说有事情喊我就行。”

施秋也不是真的有事,只是刚才突然像出来找一找他。

她摇摇头,又问:“你还在忙吗?”都十点了。

时清晏道:“最近事情多。”

他扶着施秋进去,在一张软座沙发里坐下。施秋指了指书架对面那幅字:“那是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