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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336)+番外

王岳沉吟了下,似是不好开口。正为难时,御史田夏就站了出来。

看到田夏,萧左一阵头疼。这是有名的直臣,之前江南官场贪腐,就是他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丁忧后复出,又经历了江南动荡,本来看着比平时稳重了些,这时候站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令萧左仍然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皇上,臣有本启奏。”田夏大声道,证明自己有多理直气壮,“皇上可知昨天晚上,咱们东京都发生了件轰动的大事、大丑事!直闹到人尽皆知。说起来,还是那个颇有才名的赵天宇亲眼目睹……”

田夏这一本还没奏完,萧左听到“天宇”二字,脑海中灵机一动,立即打断田夏,指着另一个官员道,“田爱卿声音洪亮,震得朕耳鼓生疼。既然人尽皆知,史爱卿,还是由你来说吧。”

田夏被招回京后,就被他扔到大理寺。田夏此人刚直,没有利益冲突时,会比较尊重自己的上司,也就是那个很会做人、为臣的史天宇。

赵天宇,史天宇,同样的名字提醒了萧左。

果然,田夏虽看起来不满,却在史天宇站出来后,就脸色阴沉的退了下去。被点名的史天宇实在无奈,只得吞吞吐吐的把今一早就听到的传言说了。临了还特意指出,此事只是民间的谣传,具体情况如何,还得问了当事人才行。

萧左听得面色铁青,不知为什么,立即就信了大半。大约是因为今天早朝,温凝之都没来上朝,也没递上告假的折子的缘故。对于一个办事周全,且处处显露典范模样的臣子来说,这实在是大不寻常,透着那么一股子心虚。再向下望去,看臣子们的脸色,就明白他们也都是信的。到底对于很多事来说,世人只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空穴不来风的心态。

不过史天宇到底不愧是让人放心的臣子,给萧左留了台阶。因而他沉吟片刻就道,“众爱卿都是我大赵能臣栋梁,且不要人云亦云,轻浮待事。不如等朕查明一切,定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的。”

按大赵国的法纪和根本来说,官员眠花宿柳都要受到惩罚的,虽说事实上不会那么做,但是律法这个东西,就怕细细的掰扯。况且,论起温凝之染上这个事……实在大丢朝廷和朝臣的脸面,甚至连最低贱的贱民都不齿的!

所以没过多久,也就是早朝结束不大功夫,宁安侯府就来了传旨的太监,叫温凝之立即进宫觐见。

温凝之跪在当院,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感觉仆役丫鬟们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令他感觉有如万箭穿身。就连传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听起来都满是讽刺。他硬着头皮接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的上差,怎么回的听涛阁,只发觉大姨娘含巧低头跟进跟出,侍候他换衣裳。

“你听说了?”他努力挤出威严的声音问。

含巧连眉毛都没抬一丝,温顺甚至是木讷的给他系上朝服腰带,“侯爷必定是被人冤枉。”

对啊,他得想办法装出受害者的样子才行。温凝之似乎抓住了一线曙光,同时使劲盯着含巧的脸,想看出半分端倪,却见她的恭敬并未因“谣言”减少,心下略松。

只不过坐进马车,行至街上,他却觉得扑面而来的满满“恶意”。哪怕,在已经入夏的天气里,他却坐着冬季马车,门窗都盖得严严的,也仍然感觉得到。他从马车窗缝中看到,街边站了无数的百姓,对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

普通百姓可不像侯府里的人,不敢做出表态,在他们的眼中,不是满是不信,就是满是鄙夷,更可怕的,还有人满目猥琐的神情,令他看了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把他想得有多么下作和不堪。

“把侯府的徽章拿下来。”他对车夫吩咐,声音都岔了。要知道,那标志可是平时里他最爱炫耀的,带着无尽的荣光。如今,却成了耻辱和羞愤。

车夫闷闷地应了声,连忙停了车,把车壁上的侯府徽章取下。可是,车辕上的标志是刻上的,那个要怎么办?而且这种天气用全项马车,本身上街就很引人注目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侯爷好歹在车里,他却坐在车外承受别人的异样眼光,真是被牵连了啊。

温凝之自是不知道车夫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宫,就急匆匆往御书房去。可是,即便他走再偏僻的路,也会有太监宫女或者侍卫路过,他仍然不好过。

“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萧左的茶盏摔到他面前,热水烫到他的膝盖,蹦起的细瓷划伤他的脸时,他反而觉得好受了些。再脏,他的心地和手段能脏得过皇上吗?就算他要下地狱,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十八层,顶多到十七就了不起了。

心一定,脑子就清醒,于是把前因后果,当时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怀疑,事无巨细,都对萧左说了一遍。

……

☆、第五十九章 密信锦盒投名状(上)

“到底是谁要害你?你得罪了谁?”萧左忍不住问。照理,温凝之这样清正的形象是他树立起来的,恨温凝之的人只能是那些贪腐好色之辈。可那些人惯会看眼色,谁敢与他对着干?

“臣百思不得其解。”温凝之实话实说。他确实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过半点滋味来。

“你家那个老奴不见了,阿米赤呢?”萧左又问。

温凝之怔住,“臣……臣不知。”

萧左这个气啊,怎么就用这样的窝囊废做了手中刀呢?他本来是站在温凝之面前,焦虑的来回踱步的,此时恨得上前就狠踢一脚,“这种情况下,你就不知要拿住那个番僧,把事情都推在那人头上,好自己脱身吗?”

温凝之再怔,随即悔恨不已。口中却道,“臣是文臣,虽有些府卫,用起来却不凑手。对方要故意针对于臣,哪里是那么好追踪的呢?”

萧左再不理他,立即叫了旁边装布景的洪长志来,派宫里所有明的暗的侍卫出去,要把阿米赤和劲伯找出来。

于是这一天的东京都又是鸡飞狗跳,温凝之缩在角落里装死。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还让有心人悄悄传出:皇上一味护着奸佞小人和身边宠臣,连民生也要打乱,之类之类的话。自然,皇上这样爱护温侯,会让人产生新的旖旎猜测。更不堪的话是:皇上不立后,干脆就弄一位男皇后也好。胜于我大赵堂堂侯爷,却屈尊在番人胯下,丢了所有大赵男人的脸面!

而这回百姓间的传言,萧左听到得倒是很快,因为为了找到阿米赤。他侦缉四出,底下的人事无巨细的报上来,他自然就知道了。可惜啊。百姓们看不到他龙颜大怒,这种传言又找不到出处。他也只是自己生闷气,憋得内伤。

偏偏,他又不能立即发作温凝之,因为那是打他自己的脸,无奈之下,只好罚温凝之闭门思过。对外只宣称温侯无意间中了巫毒,被人设计作法控制了,才做出那种丑事。还下了圣旨通缉阿米赤和劲伯,可却哪里找得到?

没有证人,口说无凭,就算萧左下了大力气派人在民间宣扬,可最好的结果,也就落个在百姓间半信半疑的气氛而已。反而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些暗中的力量,每当事件要稍压下去,就又会给扬起来。

“皇上本就不该用那个姓温的,他做官虽则中规中矩,书画造诣也深。当门面摆着倒是好看,可是却在其他方面不堪大用,还净给皇上找麻烦。”金云宫中。崔淑妃一边给萧左按摩额头,一边说,“皇上别嫌臣妾多嘴,可人这辈子啊,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皇上英明,早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嘴上说得好听,指不定是不是真的爱男人呢。”

“行了!”萧左烦躁的斥了句。却没多说别的,身子也还倚在崔淑妃怀里。没动。

崔淑妃不禁得意,再宠爱那个月嫔又怎么样?遇到糟心的事。还是会跑来她这里,几十年的情分,怎么是个小狐狸精能比得了的?再者说,受宠了这么些日子,那月嫔的肚子也不见个动静,可见皇上的子嗣缘也就到此为止了。那么,她还忌惮月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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