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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337)+番外

只要,她能把九郎给弄回来。

前些日子,她让她娘家暗中卖了些力气。所以皇上这儿得到的密报,定然是九郎在西南边陲那地方,悔意有很深,而且孝心不减。虽生活辛苦,却日日祈祷皇上龙体安康。自然,那些表明九郎有多冤枉的证据也没落下,一点一滴呈报上来。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未必心思没有半点松动,现在又是个好时机……

“皇上,臣妾倒有个主意。”说着,伏下身体,从后面搂抱住了萧左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从前两人年轻时,皇上最爱她这样了。若她求什么,多半就会心软。

果然,萧左虽然还闭着眼睛,唇边却有了一丝笑纹,“说来听听。若是馊主意,朕可是要罚你的。后宫干政,哼,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这算什么干政,不过是为皇上分忧罢了。”崔淑妃娇嗔,一把年纪,做起来却自然,“民间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涉及私密,很难完全撇清的,根本沾不得。”

“嗯,说得倒有理,接下来呢?”

“既然不能把事情彻底消掉,那就只好大事化小,把大错变小错。臣妾斗胆,百姓们议论纷纷,不过是指责皇上忠奸不分,重用佞臣……”

“你还真是大胆。”萧左坐直身子,皱眉,感觉心上被刺了一下。

崔淑妃自是不怕他的,接着道,“那是百姓们不明事理,误会了皇上。可是,若让他们以为皇上只是宽仁,才纵得温凝之胡来呢?那就是小错啊,而且是‘好的’小错。反正温凝之不过一个臣子,又没什么本事,舍了为弃子,根本不可惜。重要的,是皇上。”

萧左看着崔淑妃,眼睛微眯。正如崔淑妃了解他,他何尝不懂得这个女人?这样绕来绕去的,必定有她自己的目的。于是他不说话,那眼神却催促崔淑妃继续说。

崔淑妃叹了口气,终于说到正题,“您也别怪我借题发挥,自私自利。试想,天下间哪个当娘的,会舍得自个儿的心头肉在外面受罪?当初您贬了九郎,还发配那种蛮荒之地去,臣妾本觉得不大妥当。可是您正在气头上,儿子再亲,也亲不过您。别的女子,当您是皇上。唯有臣妾……我,却是当您夫君啊。”她再打感情牌,情真意切。

“所以呢?”萧左的声音却变冷。

“您是知道九郎的,从前在东京都的百姓中,人望和人缘都相当好。若皇上连有谋反嫌疑的儿子都肯给机会改过,那就算纵过温凝之,又算得什么呢?百姓们只能说,您是一位慈父与仁君。虽手段软弱了些,到底心胸宏大。”她想说九郎本就冤枉,当初被判罚时,明显是证据不足的,可又知道皇上刚愎,有错也不会认,所以只是求恳,却不试图讲理,“现在百姓的关注都在温凝之身上,让九郎回京来,转移了视线,倒也未尝不是一条好计呀。项多,他仍是庶民的身份,臣妾只求他平安,不要他富贵。这样,还不成吗?”说着,就跪下来,眼泪也涌了出来,倒完全是不做假的。

萧左目光闪了闪,有点心软。又想,这也算是下下之策。万一温凝之的这件事真的按压不下去,也只有就小错而避大是非。放回九郎,确实显得他法外施恩,心地仁慈。那时再舍了温凝之这弃子,自己略低个头,大约也能过去了吧?而且那时,全东京都的百姓都会注意被贬的皇子,谁还关心温凝之是死是活?

崔淑妃在一边,注意到萧左目光闪动,心下暗喜,知道这是有门了。可到底,萧左没有立即答应,只道,“你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念你一片爱子之心,不罚你僭越。”说完就摆架月影宫,并没有明确的答复。但崔淑妃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很是高兴。

不过过了没两天,这事却给耽误下来了,因为进了五月,西北的新霍家军来报,阿鲁台在受尽折磨后,终于死了。但在临死之前,传王位于一个叫察合合的兄弟。如今鞑靼已经内乱了好久,这个察合合是其中比较大的一支力量。可若让他凭一已之力统一鞑靼数部,受到其他人的拥护,还是很有难度的。

但此人却是个心思灵活且识实务的,因此时的新霍家军兵强马壮,势力范围已经逼近鞑靼周边,且有失必儿国的财力支持和军资补给,鞑靼人即无力逼退,又无力战胜,察合合就干脆决定服个软,并借力大赵。于是,主动献上投诚书,在上头盖上阿鲁台遗下的王印,对大赵称臣,只求大赵支持他为鞑靼王,让霍家军给予军力上的支持。为表诚意,他会亲入东京都觐见。

对霍家军、对西北,萧左本来就有种棋差一招,放虎归山的感觉,只是暂时无暇顾及,现在感觉正要睡觉的时候却有人送来枕头,哪有不乐意的道理?而且内政混乱之际,在外交上有建树,正是转移压力的不二法门,当既下了圣旨,宣察合合进京。

察合合由漕帮护送,水路进京,迅速飞快,顺利之极。路过沿岸繁华的小镇,仰慕大赵的物宝风化之余,还大肆宣扬没有空手而来,是带了投名状的。这投名状,是一封阿鲁台当年写好的密信,呈上之后,对大赵朝廷有莫大好处。

察合合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显摆,当他双脚踏上东京都的土地时,全大赵人都已经知道秘信、锦盒、投名状的事,并且万分期待了。萧左虽觉得有些不妥,可嘴长在察合合身上,他想管束时也来不及了。

☆、第六十章 密信锦盒投名状(下)

迎接使节的仪式,自然大方得体又隆重。察合合对萧左相当尊重,上殿时亲手捧了个锦盒奉上,说那就是投名状。萧左当众接过,打开,笑着看了几眼,又合上盖子,热情的宴请察合合的使节团,其余没有表示。可真正的老油条都看得出,萧左的脸色连变了几变,怒气是强行压制住的。那盒子里的东西,定然了不得。

不出所料,萧左回到御书房,就把那个锦盒砸在了地上,还是当着几位朝中老臣和重臣的面儿,简直怒不可遏。在他的示意下,有老臣上前,拿了盒中的密信看,看完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完全的难以置信,更不知如何是好。

信,是阿鲁台写的。写给谁呢?写给大赵的一位侯爵重臣,姓温,名凝之。为了的是什么事呢?因为多年败在霍红莲手上,阿鲁台始终心有不甘,得知霍氏嫁与温氏,于是许以大笔金银珠宝,让温凝之害死其妻,以解鞑靼人之恨。若事成,有机会的话,鞑靼美女,还任温凝之挑选,绝无二话。

那秘信上头,确实是温凝之和阿鲁台的笔迹。因为之前有国书来往,大赵人又爱存着温侯之珍贵墨宝,所以不怕鉴定。何况,信上还有鞑靼国明晃晃的王印!

对此事,萧左的心情阴晴不定。他明知道霍红莲是为何而死,因而清楚这次温凝之确实是被陷害的。但是,这话让他怎么说?想捂着,偏之前察合合已经闹得的天下尽知。对那封传说中的密信内容,有心胡乱编个由头,可别人没看过信,察合合却是看过的!他若撒谎,察合合嚷嚷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谁陷害温凝之?或者说,揭出霍红莲之死,是针对他吗?

察合合?说不通!虽然他握着王印。还拘禁了阿鲁台一段时间,很有机会造假。可是动机呢?他现在巴结大赵还来不及,要靠大赵的力量才能稳稳坐上王座,这样做于他无益,反而有害。若只是为了给大赵添赌,有意义吗?显然,没有!

霍家军?动机是有,能耐也不小,可他们不会知道当年的秘密。只弄倒一个温凝之却费这么多心血,也是不值得的啊。那么,到底是谁?

可无论是谁,温凝之都倒了大霉了。萧左在朝堂上公示了秘信,然后又表示出了适当的怀疑。他是想着,拖着此案不办,若有幕后黑手,定然沉不住气,继而露出马脚。于是只软禁温凝之在家,指派大理寺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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