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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21)+番外

“那倒不是。”春荼蘼细声细气地答,“只是来问老太太一声,眼看就申时了,这时节,天又黑得早,我父亲和爷爷都不在,家里不好留宿外人。老太太就算了,毕竟是太太的亲娘,也是女客。但徐家的那两个家丁,您看要安排哪里住?还有食宿银子……我祖父在时,为了免得占太太嫁妆的便宜,已经分伙而居。如今父亲不在,荼蘼身无余钱,怕招待不周。”

徐氏腾的站起来。

刚才打开窗缝,看那个老仆与死丫头嘀嘀咕咕,还当是在外面受了挫折,回来求助的,特别是看到春荼蘼低眉顺眼的进了东屋时,她很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哪想到,这是赶人哪!居然敢!轰她走!

她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可又确实找不到由头发作,也只能暂时憋回去,大声道,“你不用多说,既然我徐家帮不上忙,也不叨扰了,这就连夜回去,免得花用些许,小门小户的承受不起!”

“老太太明理。”春荼蘼假装没听懂老徐氏的讽刺,“真是自家事、自家知,春家自己过日子时,确实不敢浪费呢。”这话,摆明告诉老徐氏两件事:第一,她是徐家人,少把手伸到春家来。第二,她这次过来根本没有用处,所做一切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啦)。

她第一次面对春荼蘼的伶牙俐齿,被堵得无话可说,只气哼哼地起身要走。徐氏在旁边见着,有点发慌,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却又不说话,只抽抽答答,看得她气苦,甩开女儿道,“自个儿的日子自个儿过吧,别没事就麻烦娘家。到头来别人不领情,出了钱、使了力也不过是白忙活,还让人看低了去,何苦来哉。”

春荼蘼就给她来个不吱声,以行动表示赞成她的话,挤兑得老徐氏脚底下像长了钉子,急匆匆离开春家,离开了范阳县,直接回自己家作威作福去了,居然连请来的那位公爷都不理了。

徐氏见自己的娘走了,心中暗恨春荼蘼刁钻,突然觉得娘说得对,这个丫头必须快点嫁出去,不然就没有她的好日子过。不过她生气时不吵不闹,就是不搭理人,所以推说头疼,摆着冷脸进内间歇着去,春大山官司的事都没有细问。

春荼蘼乐不得徐氏别来烦她,虽然徐氏心性的凉薄和阴沉让她非常不爽,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让自家爹娶了这样的女人呢,也只好忍了。

回自己屋后不久,过儿就捧了些温热的熟食来。春荼蘼早就饿透了,就着热茶,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才让过儿侍候着重新梳头换衣服,又灌了烫婆子来焐手焐脚。只是当过儿见到她背上的伤时,一下子就哭了。

“哭什么,又没多疼。只要……不碰的话。”她劝着。

这点情况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想当初她当律师助理时,工资少,租的房子又偏远,每天早上上班时,跟打仗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似的挤公交、地铁。她曾经被挤出过车厢,直接摔到水泥地上,膝盖手掌全破皮流血,可自己擦点消毒药水,照样楼下楼下跑。至于说饿几顿饭,更是常事。

所以说,穿越到古代后,虽然个性和自由,甚至结婚恋爱受到了限制和压迫,但如果生在好人家,家境稍富余点,家人疼爱点,生活方面还是很舒适的。不像现代女性,挣命一样努力。

“都是我不好。”过儿自责,“整整一条大血印子,肿了有半寸多高呢。”

“那也不碍事,也不是有生命危险,你一哭,倒怪丧气的。”

过儿一听,立即抹干眼泪道,“老爷是武将,兵训回来时,身上总难免受伤。他从前有很多消肿化淤的药膏,抹起来挺管用的。不过现今都在太太那儿收着,我去要点来给小姐搽。”

“她正不待见我呢,你别去自讨没趣。”

“哼,她敢不给!”过儿一皱鼻子,“明儿下晌老爷就回来了。若知道小姐受伤,还不得心疼死。这孽是谁做下的,太太会不知道?到时候,她倒要好好给老爷解释解释。”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咳嗽一声。接着,小琴走了进来,把一个茶色的陶罐放在桌上道,“小姐,这是我们太太让奴婢送来的。”之后也没说别的,略施了一礼就又惶惶地退了下去。

过儿拿起罐子,打开闻了闻,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正是这个药膏。”又压低声音,“太太倒乖觉,自己送来了。”

春荼蘼灵机一动。

这点伤不算什么,但她也不能让人白打。老徐氏到春家,简直是撒泼一样,如果能借机让那死女人收敛收敛,最好以后少登春家的门,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一层,她阻止了过儿要给她上药的举动,“明天再用药吧。”

“那样伤口就发起来了!”过儿着急。

春荼蘼笑得很贼,“傻了吧?不懂了吧?正是要它发作起来呢!”

“明明是小姐傻了好不好?”过儿挑挑小弯眉,“老爷又看不到伤口,做做样子喊喊疼就行了,倒不用自个儿受真罪。”

春荼蘼恍然大悟。

她大事上算聪明,但细节小事上就有点糊涂。其实是不在意,经常忘记这里是古代,异时空大唐。像背上这种“隐私”部位,春大山是不能看的,即使他是亲生父亲。

说到这个,春荼蘼就有些奇怪:她的癸水已经有了,春氏父子全是男人,那么是谁教给本尊这些女性的生理卫生知识的呢?难道是徐氏?她嫁过来也快一年了,算算时间倒对得上。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因为徐氏别说母亲了,连点姐姐的感觉也没有,比那没见过面的方娘子还要生疏些。

第十九章 爹,安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才巳时中(上午十点),春荼蘼就照样换上男装胡服,打算去县衙了。虽然要晚衙才开审春大山一案的第三堂,但她忍不住有些心急。毕竟进城还需要一点时间,到镇上后还可以先四处打听打听。

可没想到才出屋子,就见徐氏和小琴已经打扮停当,站在内门前。徐氏的装扮不可谓不华丽,黄罗银泥裙,樱草色衫子,银红色帔子,头上戴了帷帽,看不见发式和首饰。一边的小琴一身竹青,衣衫窄窄,衬出玲珑腰身,也戴着帷帽。那做派不像丫头,倒像是春大山的妾。指不定,她心里正有这种想法。

其实徐氏的五官长得还不错,但她身材扁平,肤色偏黑黄,不适合鲜艳的颜色。但这时代好像流行这种风格,春荼蘼也不好多做评价。只是从这二位的姿态上,她知道这是要和她一起去县衙呢。

“太太,您这是?”她明知故问。

“你不是说,你爹今天就能被还以清白么?”徐氏略掀开帷帽上垂着的轻纱,“身为他的妻子,我自然要亲自接他回来。”

“大堂秽气,县衙外又人来人往,事多且杂,太太身子不好,再让人冲撞了可怎么办?不如您在家等着,我去接我爹。”

“不,我要去!”徐氏突然声音变大,还上前一步,肢体动作表现得十分坚决,“如果大事不好,至不济……我还能见他一面。”说着,声音又有些哽咽。

春荼蘼差点当场发火,好不容易才压下心绪,抬头看了看太阳,冷冷地道,“太阳这么老大的,太太可别说丧气话,多不吉利。”

什么叫大事不好?什么叫见他一面?难不成她家美貌老爹是要上刑场砍头不成!

“我是想,总不能叫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出头露面。等你爹回家,非要怪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担事不可。”徐氏缓了语气,“前两天你辛苦了,跑来跑去的。我听说,一直是临水楼的伙计听你使唤,今天不如你在家好好等着,也歇歇,让他赶车带我过去。”

春荼蘼明显感到身边的过儿绷直了身子,那意思就得打嘴仗,连忙以眼神示意过儿不要开口,然后无所谓的笑笑道,“好啊,那劳烦太太了,我就在家坐等好消息。”说完,拉着过儿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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