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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267)+番外

“两件案子发生的时间都太久,现场证据毁坏严重。很难找到更有效的。”她沉吟着,一开口就给包县令找了个台阶,立即深得其心,频频点头,恨不能哭着抱过去,叫声知己。

可是他不敢,因为对方是白相钟爱的孙女。他这样的小官,连人家一片衣服角也不敢沾。

“如果是我,我就会查与这双绣鞋相配的衣服在哪里?毕竟,死者穿的衣服不对,那么那身对的衣服在呢?这是重要的物证啊。”春荼蘼微皱着眉头,“我们不妨推测一下。比方,我只是打个比方,杀害那可怜女子的凶手,在溪边溺毙被害人之后,并没有将尸体抛入溪水中,而是随意丢在一边。大人要问了,他为何这么做?因为溪水流动,会把尸体带到下游,下游有好几个村子,凶案被人发现的机会很大。若凶手聪明,就会知道不如留尸体在深山中,因为山里有大型野兽,时间一长被咬坏了面目身体,就会更难查到死者的身份和死因了。若能被吃得干净,岂不是都不会案发?”

她说得残酷,一想到那种恶心的情况,包县令差点干呕。再见春荼蘼,脸色虽白,但神情却镇定,不由更是信服几分,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假设有一个女人路过。她必定是生活在山里的村落中,家境贫苦,否则,旁的人跑到深山中的机会不大,富人也不会剥一个死尸的衣服,会嫌晦气。而她没有向官府报案,因为那样就暴露了她侮辱尸体,偷窃财物的事实。由此,可得出结论,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善良之辈,也许平时的名声就是泼辣贪婪。不然的话,她怎么敢对死尸动手,对死者不敬?”

“怎么断定就是女人?”

“因为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尸体换上了。男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无关怜香惜玉,只是同为女子,受不得身体裸露,哪怕是别人的。”春荼蘼呼出一口气,很遗憾上大学时,她的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两科的成绩一般,没下苦功夫。

在真正的犯罪专家眼里,甚至能从一个罪犯的作案手法上,分析出他的大约长相、性格特征,成长经历,那才是真正的科学。而她,只是接触过一些皮毛,但对大唐来说,够用了。

果然,包县令看她的眼神,此时已经带着极度的信赖。

“还有呢?还有呢?”他不断地问。

“大人要查衣服,就在溪流中游和下游附近的村子找。因为,上游没有人烟。”春荼蘼后退几步,免得包县令的唾沫星子喷到自个儿脸上,“谁家突然有了点闲钱?哪家娘子没来由于的打扮得漂亮了?或者有没有目击者看到,某人出门穿着一套衣服,回来却换了另一套。衣服未必像绣鞋那样颜色鲜艳,因为红色鞋子能配的衣服很多。所以不必关注衣服的颜色式样,只要留意料子和做工。还有,拿走死者衣服的人一定也是纤瘦的体型,不然就穿不上。而且死尸身上的衣服也只是略大,并没有特别不合体。大人一旦找到这个偷衣服的人,拿来审问,至少会问出一些死者初死之时的情况,说不定就能找出相应的证据。还有,尸体到底是谁抛入溪流之中的……”

“别傻站着,快拿笔来记!”包县令扳着指头,有点记不下,顺嘴踹了身边的小吏。

那小吏一溜烟儿跑了。

春荼蘼也离开,带着小凤、大萌和一刀先去了无名寺后面的荒林去看。在方圆十数丈内找了找,失望的发现,果然随着山风山雨,任何犯罪痕迹也没留下。惟一可追踪的线索就是,因为盖井的磨盘非常沉重,可见杀害望尘和尚的凶手力气很大。

官府在井上也贴了封条,可春荼蘼明目张胆的违法,叫大萌挪开磨盘,估量一下需要几石之力,然后叫一刀在她腰上系了绳子,她要下井去看看。

“小姐,不行!”小凤反对,“井下才死了人,您也不知道忌讳。”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就是鬼也不比恶人更可怕。这世上,每天被鬼害死的人有多少,被恶人害死的人有多少?不用我说了吧?”春荼蘼无所谓,“再者,望尘和尚死了没有多久,井下并无浓烈的尸气,不碍事的。”

小凤劝说无果,一刀就道,“要不我陪小姐下去?只是井底不宽,只怕唐突了。不如我自己去吧,小姐要查什么,告诉我就行。”

“证据要自己找,我如果能告诉你,也就不必做现场勘验了。”春荼蘼摆摆手,“我倒不是怕你唐突,只是多一个人下去,转不过身,可能会无意中破坏现场。当时有差役下来,把望尘和尚拖上去时,说不定已经损坏了不少证物。”

见劝不住她,那三个就死了心,只是小凤用绳子在她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春荼蘼虽然感到好笑,却并不阻止,只为了让跟着她的人安心。

其实,查出方娘子的真实身份也很重要,但刚才她犹豫了下,并没有告诉包县令。方娘子身世神秘,如今死的蹊跷,说不定有很黑暗的内幕。而方娘子与她爹关系不同,她必要追根究底,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所以不能打草惊蛇。还是,先由她自己查出点端倪在往外捅吧。

对方娘子的身份……通过之前在范阳的了解,还有这案子中的种种线索,她其实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搜索范围。可惜遇到这么复杂的大案,她的人手又不够了,加之考虑到父亲希望亲自找出杀手,为方娘子讨回公道,以慰芳魂,也安自己心的愿望,她想从井里出来后,就去拜见韩无畏,把父亲借调到自己手上一段时间。

第七十四章 侧妃也是妾

慢慢被吊入井下,渐渐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枯枝烂叶的霉味。幸好上方是开放的,不然她的幽闭恐惧症说不定会发作。

井下虽空无一物,却给人凌乱感,可能是地上杂乱的泥脚印和踩碎的腐败草木造成的视觉印象。春荼蘼忍耐着呼吸不畅带来的不适,仍然以手帕裹手,细细检查了一遍周围,除了井壁上几条比较划痕,并没有重大发现。也不得是死者划的,还是下来捞尸体的人不小心划的。然后,她又取出另一条雪白的帕子,用力按在满是泥污和青苔的井壁上,像拓印那样,把划痕的样子取下来,小心放好,才拉动腰间的绳子。

被拉上来后,她用力呼吸,想想死在井中的望尘,深觉凶手的残忍,更想要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和尚申冤。

“现在去哪儿?”小凤见春荼蘼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问。

春荼蘼想了想,决定兵分两路。由小凤陪她去贤王府上,虽说没有提前递上求见的贴子很无理,可事急从权,既然知道韩无畏应该在家,少不得要打扰一下。而大萌和一刀则被派去沿着发现方娘子尸体的溪水,逆流而上。

“要我们查什么呢?”一刀问。

“我也不知道。”春荼蘼摇头,“你们就这么一路走过去,但凡看到可疑的地方、可疑的东西和可疑的人,都要留意,回来再告诉我。所谓大浪淘沙,说不定其中就有线索。”查案哪那么容易,小说和影视上的神探看起来很威风,可实际上,大部分的线索和证据全是从琐碎、枯燥而海量的细节中搜索出来的。

贤王府在长安内城,而且是富豪和权贵聚居的坊间,治安非常良好。所以,大萌和一刀倒也放心,惟一纠结的就是小凤的赶车技术。

“我从前在乡下赶过驴车和牛车。想必差不多吧?”小凤的话让二人满头黑线。好在,他们跟了一段路,见小凤虽然技术不纯熟,好在马车行得慢,倒也没有大碍,这才领命而去。

人手少啊!以前只有过儿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叹,现在多了小凤、大萌和一刀。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在人力资源上捉襟见肘?

“听说,咱们国公府那晚上进行了不长眼的盗贼,还倒霉的闯进了相爷的院子。”小凤一边笨手笨脚的赶马车,一边对春荼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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