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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307)+番外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杜衡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中时,杜仲已经交待了罪行。和春荼蘼所说无二,方娘子逃了,老奉国公让他秘密寻找。他是追踪高手,很快发现方娘子的行迹。那时,方娘子正要去宋氏夫妇毙命的那个山头,与自己的忠仆会合,却被他追得慌不择路,跑到了无名寺后的荒林。他劝方娘子回府,方娘子当然不肯,拉扯之下,他见色起义,接下来就阴差阳错,连杀了五人。

春荼蘼冷眼旁观,见杜衡的老脸上满是痛心,登时心中大为不爽。

不是她不厚道,是现在看似可怜的老奉国公,手中沾了太多人的鲜血,容不得她心软和同情。到现在,他还在演戏,为了脱身,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张氏、望尘大师是误杀,杜仲为他们偿了命,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但方娘子呢?宋氏夫妇呢?若非那老家伙口腹之欲太大,**又熏天,那三个人怎么会受伤害?了不起,在朱礼谋反案中一同被杀,也胜于后为精神上的极度折磨。不然,方娘子为什么二度出逃?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杜仲奉命追方娘子,肯定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奉国公府的什么秘密,只是她再也无从知晓

偷纳犯妇之罪,杖一百。而杜衡是国丈,依法要减等。再加上还有一条,儿女这种直系亲属有爵位的,会再度减等。他儿子是国公,女儿是皇后,大唐的女人中。那是最高地位了。

所以减来减去,杜衡除了丢脸,什么也不损失。

这就是古代律法的不公。凭什么地位高,就可以律法就得高抬贵手?

但,这不行!

她不答应!

杜仲伏法,还不足以为方娘子报仇,不足以安慰那三人的在天之灵。她一定,要拉杜衡下马!所以,杜衡必须与杀人罪有关。虽然因为他那皇后女儿在。到头来他连做牢都不用,但他必须要损失掉他最在意的东西。

想必,皇上也很高兴看到这个吧?

所以,当杜仲叙述完毕,签字画押。当众人都以为没事了,连墙壁后的韩谋都站起身的时候,春荼蘼举起手,朗声道,“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韩谋停住脚,又坐了回去。

“还有什么?”包县令也是一惊。

本来他才松了口气。打算从明天开始接受百姓的膜拜了。

春荼蘼看老奉国公,突然露出纯真无害的笑意,“杜爷爷,我有一事不明。”

“这声爷爷不敢当。但。有什么事?”杜衡眯起了眼,全身心戒备着。

这个丫头太厉害了,刀刀往人心上最软的地方扎。步步都踩在别人的命门上,难道她还有花招吗?

“毛屠户此人虽然可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刚才杜仲也供认了,正是以他母亲的病情为由。才引得他自愿顶罪,是吗?”春荼蘼问。

“刚才说得清楚,听得也清楚,丫头,你何必再问老夫?”杜衡冷笑,眼神如冰。

春荼蘼似乎略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半步,但却又问,“说来,那杜仲还是很聪明的。他怕毛屠户上公堂后,被问及细节,回答不出就容易被认定做假,倒是教了毛屠户不少。”

杜东辰皱眉,本能的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在听到春荼蘼下面那句话后,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因为他真的是聪明反聪明误,以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自己给自己布下了陷阱。

可这春荼蘼,为什么连这个也注意到了?跟她对阵,难道一点小错也犯不得!

春荼蘼问的是,“毛屠户是怎么知道方娘子身上那些隐秘特征的?他做证时说过,方宝儿背后有鞭痕,后腰下部有烧伤。后腰下部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解释吧?”

然后她自问自答,“这些,自然是杜仲告诉他的。那杜仲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曾经见色起义过,但方宝儿的衣服并没有撒裂,她身上的伤痕也都证明,杜仲是绝对看不到方宝儿背部的那两处地方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是杜爷爷您告诉他的!”

既然如此,还敢说老奉国公与谋杀案无关吗?明明是他主使的。另

外,做伪症也有罪。现在,三罪并发啊!

这一点,所有人都立即想到了。

“你,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杜东辰离得近,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春荼蘼摇头,正色道,“不是我要针对,是我要为死者说话。奉国公府势大,但买得了证人,却买不了事实。这世上,任何事都有转圜的余地,惟有事实,是绝对不容许玷污的!”

杜东辰望着春荼蘼,神色复杂,十成的恨意中夹杂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公座背后的通道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负着双手,龙行虎步,虽然没有穿皇服,但气势逼人,一出场,就把堂上堂下所有的骚乱感都压下去了。

旁听席上有不少大人物,见到那人的脸时都是一惊。之后包括白敬远、杜氏祖孙和包县令在内,在略怔了下之后,都立即匍匐于地,高呼万岁。

看审的百姓也是先茫然,随后即惊且喜,即怕又兴奋的呼啦呼跪倒一片。

只听韩谋的声音清冷而威严的传来,“春荼蘼,你可知罪?”

(本卷完)

第四卷 绝世风华

长安篇(下)

第一章 真要打啊!

春荼蘼茫然抬头,“不知。..”

跪在她身边的白敬远轻轻拉了她一把。

可是她不改口,一来不知者不怪,知法犯法才会罪加一等。二来,她确实不知道。但若皇上想为他岳父撑腰,大庭广众之下,好歹要有个说法,给她乱扣帽子是不可能的。

“那朕来告诉你。”韩谋的声音仍然听不出喜怒,“你既然事先知道方宝儿的真实身份,明知道是杜国丈违法所纳之妾,为什么不立即举报?反而捂到最后才揭出来,做为你打赢官司的有力武器?这样做,将国法置于何地?”

呃……登时,春荼蘼的气势弱了些。不过依法来说,她确实有不当之处,但于理而言,她完全有自己的立场,只是这立场与龙椅上那位对立着而已。

“民女之前不敢这么说,是因为要在关键时抖出来,凭各方反应才能确定。”她狡辩,“民女总不能诬告吧?何况对方还是前国公加现国丈。我又不想找死,没有真凭实据,哪敢乱讲。”

“强词夺理!”韩谋哼了声,“那你在公堂上几次撒谎误导证人呢?是不是有诱供的嫌疑?”

这个,在现代法庭上,这种花招会被法官警告,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兵不厌诈。”她咬唇一笑,小模样嘎坏嘎坏的,令离他不远的杜东辰和站在皇上身侧的康正源看了个满眼。

“巧言令色!”皇上又赏了四字评语,但脸色却渐渐阴沉,“公堂之上,岂容儿戏。知法犯法,更为可恶。”说完,突然坐到公座后。威严道,“既然朕来看审,此案也比对审结。不如朕就越俎代庖,直接读鞫。”

“听凭皇上圣断。”包县令立即叩头,别人也跟着山呼万岁。

韩谋沉吟道,“奉国公府杜仲,连杀五人,手段残忍,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自己也已经认罪画押,定秋后问斩。”大唐没有凌迟、车裂等酷刑,最高的刑罚就是斩首。

“罪民毛屠户虽然罔顾律法,为钱财利益为人顶罪。欺骗官府与世人,但念其一片纯心至孝,免除刑罚,着即日带其亲生母亲离开长安,永世不得返回。”

毛屠户一听自己没事,乐得叩头如蒜,一个劲儿的谢恩。

判到这儿。韩谋顿了顿,目光转到杜东辰身上,“杜世子。”

“臣在。”杜东辰心擂如鼓,瞬间额头就见汗。

哪想到皇上却说。“你们家的部曲杜仲,找人顶罪,许以人重利,仗的是国公府的势。而那毛屠户既然上了公堂。就算种种伎俩被白相的孙女都揭穿了,也算未有食言。既如此。你就替杜杜仲实现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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