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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旖梦(修罗传说)(10)

崔元勉力移动着无处不痛的肥壮身躯,凄惨惨地哀叫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聿修与摩罗尼带着摩耶娜奔行如风,三转两转,早把后头一大堆跟屁虫甩开,二人放开摩耶娜,忍不住相视大笑。

摩耶娜笑嘻嘻说:“早知道你们和我一样,唯恐天下不乱,偏要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吓人。本来闲着也是闲着,不找点事做,日子多难熬啊,何况那些坏蛋,不教训几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摩罗尼一边忍笑,一边板着脸训她:“我们现在是在大汉,你别老象是在楼兰一样随便,汉人可见不得你这样随便与人亲近,你刚才亲聿修,会害他倒大霉的。”

摩耶娜一回头,猛地搂住他,在他脸上也亲了一下,方才哈哈笑说:“这一回不厚此薄彼了,你不用生气了吧。”

虽然摩罗尼是楼兰人,男女亲近是平常之事,这一回,也不由红了脸,拼命说:“我不是指这个……”

“管你指什么,汉人最是奇怪了,这个礼那个法的,真是莫名其妙。即然喜欢,即然快乐,当然就要亲近,就要时刻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摩耶娜一阵抢白,也不理这两个大男人红透了的脸,一手挽了一个“走,我们玩我们的去。”

灿烂的阳光下,摩耶娜巧笑嫣然,美丽得不可方物,笑声清脆,叫人听来,都觉一阵欢欣喜悦。

陈聿修与摩罗尼就是有一肚子的怒火,在她的笑容下也完全消解,情不自禁,陪着她,漫步在这洛阳的古道上,一路说笑不绝。

两个人看阳光洒在摩耶娜发上衣上,映在她眸中,折射在她耳旁的宝石上,让她美丽得象一个幻梦,可她的手,却那要紧,那样紧地挽着他们的胳膊。心中不自觉就升起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只想,纵然一生不能展翅高飞,不得施展抱负,若能就这样,陪着摩耶娜,漫步洛阳,指点天地,也自有无尽的快乐。

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漫步在洛阳的大道上,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无忧无虑地在灿烂阳光下说笑嬉闹。

(七)

夜晚,陈聿修回皇宫当值时心情都是极为愉快的,想到摩耶娜的声声笑语,灿烂笑颜,就连明早誓必接到的一大堆决斗书这种头疼的事都可以忘记了。

才走到宫门前,就见一匹马正停在宫外,一个全身被汗湿透的官差正气喘吁吁和卫士交涉。

“边关六百里加急秘报,必需立刻递进宫去。”

“你没有腰牌,不得入内,等里头人出来,才能把你的急件报进去。”

官差急得蹉手跺足,卫士坚持铁面无私。

陈聿修笑着上前:“什么事,这么急!”

“不得了的大事,楼兰国斩杀我大汉使臣,要对我大汉开战了。”官差脱口而出。

陈聿修心中猛然一沉:“我替你把急件送进去。”

官差稍一迟疑,一旁的卫士喝道:“你可别犯混,这位可是卫尉陈大人,皇上面前的近卫统领,要送急件到皇上手上,陈大人连通传都不必,还有人能比陈大人更快吗?”

官差忙连连谢罪,把手上加密的急件递到了陈聿修手中。

陈聿修一进宫,就到卫所急寻笔墨写了一封信,召来自己手下一名卫士,令他连夜传到楼兰王子摩罗尼处。

而他则静静来到御书房外,默默侍立,一如以往的无数岁月。按着剑,守护着他的君王,看着深夜里,御书房那点点烛火明亮如恒,静看这位勤政的君主,无声无息地处理国政军务。

就这样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他看看时候差不多,方才手里捧着边关急件,递进了御书房。

太监进去后不到半柱香时分,里头就传来了皇帝的怒斥:“岂有此理,来人,速召长史崔庆入宫,再派人去将楼兰国质子捉来见朕。”

里里外外无数人齐声应是,只有陈聿修在御书房外跪下:“圣上,楼兰国质子不必去捉了。”

御书房的大门忽然大开,辉辉银烛中,一身龙袍的帝王,天下最强大国家的主宰已因震怒而自桌前站起,龙目中神光闪动,看定了他。

陈聿修坦然仰视:“臣与楼兰国王子是多年好友,情同兄弟,不忍他因两国争端而被诛,所以在一个时辰前,已将消息连同我卫尉的令牌传给他了,此时他想必已用令牌出城逃走了。

汉皇刘炟怒极反笑:“好,好一个重义的壮士,你心中有朋友小义,不知可有国家大义?私放大敌,你有何说辞?”

“圣上,楼兰国小,何敢抗汉,若非被欺凌至惨,怎敢铤而走险杀死我大汉使臣。楼兰国即已杀使,便已生下决死之心,一个摩罗尼,杀之不足以震楼兰,反结下永远的死仇,若放了他,倒可以显示我大汉朝泱泱大国的气度。就算他不知感激,恩将仇报,以他一人之力,以楼兰一国之弱,又岂能挡我大汉铁蹄。即然那摩罗尼杀之无益,放之无损,罪臣方才斗胆私泄消息。”陈聿修语气沉静平和,没有丝毫惊慌。

刘炟咬牙冷笑:“好一个能言善道陈卫尉,你私放国敌,倒还说得头头是道,若人人如你自作主张,还需要朕这个皇帝吗?”

陈聿修静静地叩首下去:“罪臣无话可说,请圣上治罪。”

刘炟凝眸看他,良久无语。

陈聿修默默无言,心情居然一片平静,虽知性命将休,却没有任何后悔的念头。只是在这一刻,摩罗尼温和的眼神,摩耶娜清脆的笑声,似乎都在眼前耳边,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生死之间,他竟有闲瑕,微微一笑。

刘炟见他笑意,越发动怒,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斩!”

(八)

“摩罗尼,快放开我,快开我啊。”夜色正浓,快马奔驰,一意要拉马回头的摩耶娜缰绳被摩罗尼拉住,身不由己,跟着他的马飞驰。

自从接了陈聿修的信以后,摩罗尼就连夜骑了快马,带她出洛阳城,她一路问不出端详,直到出城已远,摩罗尼才把楼兰斩杀汉使的事说出来。

摩耶娜越发情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不能扔下陈聿修不管,以他的性子,一定会直言承认罪责,他会死的。”

摩罗尼沉着脸,只顾催马,并不答话。

摩耶娜气极怒极,也不顾死活,更不理马速奇快,拼着跌个半死,松手甩蹬,从马上往下跃去。

摩罗尼惊呼一声,如电一般从马上跃起,在半空中搂住摩耶娜的纤腰,一起跌落在又冷又硬的大道上。

只是摩罗尼在最后一瞬,变幻方位,让自己的背先着地,被他抱在怀中的摩耶娜,并不曾受到半点冲撞。

摩耶娜拼命要由他怀中挣扎起来,却忽然觉头上一痛,然后全身一软,知觉全失地倒在了摩罗尼怀抱之中。

摩罗尼借着星月之光,看怀中佳人脸上还不曾完全褪去的薄怒,想她平日里嘻笑打闹的快乐,再看她此刻知觉全失,躺在自己怀中,全无自主之力的无助,心中猛然一痛,却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俯首,在摩耶娜苍白的额头上,印下无尽缠绵的一吻。

耳旁马蹄声起,是两匹宝马有灵,多年来已与主人心意相通,发觉主人落马后竟一起跑回来了。

摩罗尼只管深深凝望怀中佳人,目不斜视地抱着摩耶娜一直走到路边的树丛中,找了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一跃而上,把摩耶娜放在树枝上,又恐她跌落树下,解了她的罗带,将她与树绑在一起,这才轻轻跃下,取了马上的一个包袱,放在摩耶娜杯中,又用绳带绑好。他才最后看了一眼摩耶娜知觉全无的脸。

仅仅只是一瞬,却又似过了千年万年,方才绝然扭头跃下,把摩耶娜的马绑在树下,自己却骑了马,回头往洛阳城中飞奔。

他没有再回头凝望,寂静的夜里,只有清晰的马蹄声,孤寂地响彻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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