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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黑白情缘(11)

只有长谷川自己明白,虽然肚子里有无数怨言,但仍愿为这位主人付出一生一世的忠诚,因为他值得。

藤真虽身受重伤,但耳目仍然灵敏,花形与长谷川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哪里瞒得过他。心中暗骂,我就是大强盗,你们这些当官的怕事的最好离我远一点,鬼才稀罕你们。

正自在心中大骂,花形已来到床边,正在脱外面的长衣。

藤真冷冷问:“你干什么?”

花形看着这个别人眼中的可怕大盗,自己眼中的别扭小孩,说:“我也要睡觉啊。”

藤真不近情理地说:“不许睡在这里,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就算要同床也只和色艺俱佳的绝代红妆,你不许上来。”

花形苦笑:“那我怎么办?”

“你这府衙这么大,难道就只这一间房?”

花形深深地看着他:“你保证,如果我去了别的房间,你绝不任性地带伤离开。”

藤真哼了一声,不理他。

花形在心中长叹,他可以拿他所有的一切来打赌,只要自己一离开,这个任性妄为不知轻重的家伙就会不顾自己伤重至极,外面风大雪大,且无处容身就这么跑掉。

藤真戒备地盯着花形,如果他敢用强上床,也顾不得伤重不重了,和他拼命算了。

可是花形没有,他原就不是一个喜欢用强逼人的人。刚才是为着藤真的性命安全不得不如此,即然藤真可以留下来慢慢调养伤势,其他的事,他倒是不计较了。

他柔声说:“你即不喜与人同床,我不扰你就是了。”说着从衣箱里取出几件厚衣披在身上,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

藤真傻傻地望着他,老天,他,他该不会是想就这么在桌前坐至天明吧?如此夜深霜重,他仅靠几件衣服,如何支持过这漫漫寒夜?

管他做什么?这种混蛋,冻死了活该。

藤真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可是,可是睡不着,真的睡不着。已经数到三千只羊了,还是睡不着。

藤真恨恨瞪了花形一眼,都是他,都是这个混帐扰得我心里乱纷纷的,才睡不着觉的。于是不再数绵羊,开始在心中暗骂花形透。把自己多年闯江湖所学会的无数粗话狠话脏话骂了个光,连各地方言哩语也翻过来覆过去,骂了不知多少遍,搜肠括肚,再也想不出新词了。最后恼地大叫一声:“还不把灯吹了上来睡觉。”

花形震了一震,张开眼望向他。

藤真心虚之下口气越是不善:“你这样亮着烛晃得我睡都睡不着。你还不吹灭了它来睡觉。”说完这句话,翻过身去,生怕让花形看到自己已红得象火烧一样的脸。

花形望着藤真,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真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儿,这么一个人,外面怎么竟有人传他心如阎罗呢?

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让自己发出笑声来,否则藤真恼羞成怒之下,他就真的只能在椅子上度过这漫漫长夜了。

之八

阳光透过纱窗射进房中,藤真睁开眼眸,一时间几乎没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地。直到花形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藤真震了一震,这才记起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望着花形呆住了。他居然就这么睡了一夜,而且睡得这么熟。江湖风雨,步步惊险,他向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会记记防范的。即使在睡梦中也要紧握住他的宝剑,多少次午夜惊醒一剑刺出使得来袭者丧命。他知道人在江湖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全心信任,除了自己再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即使在睡梦中也从来不敢忘记警觉,他怎么竟在这个陌生人的床上,与一个陌生人共枕,竟可以睡得如此之熟,难不成他竟相信这个文弱书生可以保护他?

花形看藤真神情不对劲,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藤真。”

藤真惊醒,起身洗漱,不肯再多看花形一眼。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对自己怎么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藤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变化,只是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花形却不知他又在生什么气,只是等他漱完了,柔声说:“快来,长谷川送过来的粥,我们乘热吃。”

藤真冷冷说:“我要走了。”

花形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待伤好了才可以走。”语气里依旧有不容忽视的坚决。

藤真冷哼一声,斜靠在床边,不去理他。

花形一怔:“你不吃早饭吗?”

藤真只做没听见。

花形轻叹:“你就算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撒气,你是个受了伤的人,怎么能够不吃饭?”

藤真还是没听见。

如果藤真对花形使性子大闹,花形或还能想出话来劝他,可藤真偏偏不言不语,只当他花形是哑巴,花形却是没有办法了。只看藤真脸上的表情,就知再怎么劝也劝不动他。

藤真本以为花形又要如昨夜一般威胁要硬喂给他吃了,谁吃花形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走到桌前坐下,顺手拿起一份公文来看。

这个混蛋,一点毅力也没有,这么快就放弃了。

花形来劝藤真,藤真生气,花形不劝藤真了,藤真倒反而更加生起气来。气哼哼地瞪了他半晌,终于领悟到为了这种混蛋生气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当下尽力平复心神,在床上盘膝坐下,依照阿牧的心法,开始运功疗伤。花形透啊花形透,你等着吧,等我功力恢复就有你好看的。

花形知他在疗伤,也不敢出声惊扰他,只是静静地批阅公文。可能是昨晚不知为什么一晚睡不着的原因,今天竟然无法集中精神,眼睛明明看着公文,却不知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眼前明明是一个个的字,却不明白那些字说的都是什么,眼睛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望向藤真。

藤真闭目运功,一开始还有些心神烦乱,总算他修为较深厚,很快敛定杂念,全力行功,自然而然感觉到体内真气越来越灵动自如,牧绅一的心法,果然有奇效。行功三周天后,他缓缓将真气收回丹田,耳边忽听到启门而入的长谷川的一声惊呼:“大人,你的粥怎么一点都没有喝?”一时间心中大震,一口真气几乎走岔,差点没走火入魔。

花形忙嘘地一声,止住大惊小怪的长谷川,看一看藤真依旧闭着双眼,不知他听到没有。

长谷川还待再叫,花形已微笑着说:“我不饿。”

长谷川傻愣愣地望着他,大清早起来都这么久了,哪有不饿的道理。

花形只是微笑:“我真的不饿。”

长谷川皱起眉头,真不知这位大人着了什么魔了,只得又问:“那大人今天去不去外面理事?”

花形皱皱眉,看看长谷川又看看藤真。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恨不得自己及早出去,自己前脚一走,藤真后脚就会走,而长谷川估计会放一大串鞭炮来恭送他。“不,我今天不出去了,你去和外头说,我受了凉,要在房里休息,要批复的公文你替我拿到房里来吧。”

长谷川心愿成空,不由恨恨瞪了藤真一眼。大人这么些年来勤于公务,为了公事多少次带病理事,今儿居然为了这个人破例不到外堂去处理这翔阳上下的政务,真不知这家伙是什么妖精变的。

花形看长谷川的样子,心中好笑,只是微笑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花形素来不对人疾言厉色,可这样温和的微笑却往往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无法违逆,长谷川只得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出去。

花形又看了藤真一眼,这才走回桌前,继续批阅公文。

藤真偷偷睁开眼,这才看到桌上摆着的不只是他的粥,还有花形的,而且很明显都没有动过一筷子,这个糊涂官,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藤真不想再理会这种无聊事,还是先静心疗伤要紧,可是心情再也不能保持宁定,根本无法进入入定的状态。

这两个人一个拼命要疗伤,却根本无法静心疗伤,一个批阅公文,却实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各自无声地做着各自的假,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谷川又端着饭菜进来:“大人,该用饭了。你早上是胃口不好吗?这可做了好几样你爱吃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