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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黑白情缘(12)

花形看看藤真,藤真睁开眼睛,却半点也不看他。

花形心中暗叹,对长谷川说:“你放下吧。”

长谷川摇摇头:“大人,我还是侍候你用饭吧。”

“我还不饿,你不用在这儿了。”

长谷川张口结舌,不饿,大清早到现在一口没吃还说不饿:“大人……”

“我现在还不饿,不想吃,你就不用担心了,等我饿了,我自己会吃的。”

长谷川坚决地摇头:“不行,大人,我什么都可以依你,这可不行。你要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糟蹋自己,人是血肉之躯,怎么能不吃饭呢?”

花形仍然只是淡淡说:“我不饿!”

不饿,不饿才怪呢?象我这种餐风露宿,有上顿没下顿的江湖人也饿得有些吃不消了,你还能不饿?藤真皱着眉,望着眼前这个超级大怪物,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心里明明气恼至极点,可又确实知道这个文弱书生固执起来无人可以改变,他真的可以一直不吃饭地饿下去。

藤真腾地一声下床,粗声粗气说:“我饿了。”

花形一震,凝眸望他,眸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藤真却不看他,大步走过来,拿起另一碗为他准备的饭,就往口中送。因为心中实觉这样屈服得不甘不愿,因之赌气也似直往口里猛扒饭。

花形只觉他的样子无比可爱,想到他明明关心自己偏偏又如此嘴硬,心中荡过一阵柔意,取筷为他布菜,柔声说:“慢慢吃,别噎着了。”

藤真明明气恼万分,却终没有去闪开他挟来的菜。

花形这才冲长谷川说:“我也饿了。”也拿过碗来吃。

长谷川目瞪口呆,刚才是哪个说不饿的。

等得二人吃完了,长谷川收拾碗筷出去,仍然象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知刚才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花形望着藤真,心中正在思忖着该对他说什么,藤真已先冷冷说:“出去。”

花形一怔。

“我已经依你的意思吃过饭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花形苦笑,很想提醒藤真,这本来就是自己的房间。

“你在这里晃来晃去,搞得我静不下心来运功疗伤,你快出去。”

花形望着他:“我在这里影响你疗伤?”

“当然。”藤真理直气壮,要不是这个家伙,自己何至于无法静心行功。

花形点点头:“好。”当下开门出去,顺手又为他把门关上。

藤真倒料不到花形竟然如此听话地就出去了,呆了一呆,才骂了一声:“混蛋。”再重新坐到床上去。也好,这家伙在房里最能害得人心神不宁,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心中虽这么想,但心绪一时之间竟不能收起,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进入行功状态。

直至内力运行十二周天,感觉到内伤竟似好了一大半一般,虽胸口仍有些郁闷,但已恢复一身精力。牧绅一的心法竟有如此奇效,这个捕神真是深不可测。

藤真下床伸展四肢,自觉又可身轻如燕,心中暗喜,哈哈,就这么出去,一跃而去,再不用看着那个笨蛋官受气。心中欢喜,打开门就往外去。才走出一步,就是一怔。

门外雪地里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除了那个超级笨蛋的花形透,谁还会在这个大雪天坐在寒风里。

花形脸上已冻得青白,面对藤真,却仍然是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展开了一个笑容:“你行功疗伤好些了吗?”

那一刻,藤真泪盈于睫。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人,他竟然傻得在这个地方一坐一个多时辰,只因怕自己带伤负气离去。他怎么可以笑得那样温柔,说出那样温柔的话语来,他怎么竟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气愤恨。世上怎么竟有这样的人。那一刻,藤真这一颗杀人夺命视如平常自以为冷硬的心全然得柔软了。他知道,他输了,他彻彻底底地输给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傻到极点却有着无尽温柔笑容的男子。

藤真走到花形面前,柔声说:“你放心。”

花形本来以为他又要赌气说什么骂人的话出来,料不到竟是这样温柔的语声。没有想到从藤真嘴里竟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来,一时间大脑还完全不能消化。

“我答应你,在我的伤还没有全好之前不离开这里就是了。你不用这么小心地守着怕我跑了。”

花形呆呆地望着他,还怕自己会听错。

“相信我,如果我现在要走,你已是拦我不住了。”藤真微微一笑,足下微一用力,跃上了院中的一棵大树。

花形看着藤真身形轻盈无比站立树梢,随风摇摆,却始终不曾落下来。美丽的脸上闪着灿烂的笑容,风吹得他衣袂发丝齐飞,落日在他身后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恍如天界降下凡尘的无双金童,一时竟痴了。

之九

藤真一晚都没有睡好。昨天晚上花形到别的房间去睡了,即然他答应在伤好之前不离开花形就放心了,他说过不喜与人同床,花形也怕自己再连着睡不好觉就真的不能理事了,所以夜晚去了另一间房。藤真原以为这一夜没有人来扰自己必然可以睡得安稳了,谁知竟是翻来覆去,不能成眠。以前与敌交战,辛苦获胜劳累之下在死人堆里也能一头睡下,今儿怎么就是睡不着呢?

一直到早上,藤真还黑着眼圈在寻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藤真原以为是花形来了,忙着去把门打开,却走进来一个眉目温婉美丽端着食盘的少妇来:“清儿给爷请安,大人今早急着会见各处乡绅不能过来,我当家的又跟着大人去侍伺了,大人担心爷的饮食起居,让我来给爷送吃的,并听候差遣。”

藤真心中一阵失望,这个混蛋,自己一答应不走,他立刻就躲得远远,看也不来看一眼:“一大早就赶着去理事,多大的事?”

“刚过了年不久,再过两天就春至了,依翔阳历年的规矩,春至那一天须得大大庆祝一番,搞得热热闹闹喜气非凡,这一年才能顺利吉祥。为着这场大庆,翔阳治下三县七乡十三村的官员,各处乡绅名士富商都来了,大人当然得去和他们见见面,说说大庆的事,这可是断然不能耽误的。”

藤真心中一动:“他吃了吗?”

“这两天大人可能是累了,今早起身晚了,还没来得及用些饭,就有客到,大人只得先去见客。”

藤真将清儿手中的食盘接过来:“我现在还不饿,你且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按礼说一个下人原不能随便在客人面前做下的,可花形对下人显然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清儿当即福了一福即坐下说:“我是个笨丫头,原不会说话解闷,听说爷是个身手无双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神仙一样的人物,爷可不要嫌清儿。”

藤真失笑:“什么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我又不是马,也不过就是个跑得比别人快一点,跳得比别人高一点的人而已。你刚才说当家的随花形去了,你当家的是谁?”

“啊,爷也见过,是大人身旁的长谷川。”

“原来就是那个动不动横眉竖眼的长谷川啊。不对不对,他在你面前自然从不横眉竖眼,定是个知情识意的好郎君。”藤真笑着打趣。

清儿脸上飞红:“爷取笑清儿了,清儿出身卑贱,幸得大人仁心相救,又得长谷川不弃我肮脏之身,能嫁给长谷川,服侍在大人身旁,原都是清儿的福份。”

“你好好一个女子,怎么就卑贱了?”

“爷不知道,清儿原是个被拐卖的女子。卖入倡门,风尘肮脏,我过不得那样的日子一个人逃了出来,又累又饿又病,那时候是大雪天,我生了一身烂疮,冷倒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看都不肯多看一眼。是路过的大人不避污秽将我带回衙门,衣食照料,请医抓药,直花了许多银子,半年工夫,我才好全。那些日子大人和长谷川都日日看望我,从不因为我是个风尘女而轻视我,也从不提及我的往事让我伤心,只是注意我的病情,问寒问暖。后来我无处可去,大人就收留了我,还有意将我许给长谷川。我本来自知身子脏配不上他,可大人不曾看不起我,长谷川也不介意,明着向我表示喜欢我非我不娶,我真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有这样的幸运。大人待长谷川极好,我们的婚事全是他出钱操办的,他还另外花钱为长谷川置了一处店堂,几亩田地。如今我们夫妻也算是个中等人家,完全可以养家活口并略有积蓄,如今我们仍跟着大人实在是为着报答大人,只是想跟着一心顾着百姓常忘了他自己的大人,好有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