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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黑白情缘(21)

他口里说怕,脸上却是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瞧着清田猛力跺脚的样,只是担心地上会给他跺出一个大洞来:“最多罚我几个月的俸银,到时我没钱买米,清田你要养我。”

阿神点头接口:“是啊,只为了仙道藤真一案,就有那么多人暗中许他好处,平时我们破了那么多案,捉了那么多强徒,清田背地里不知得了多少财物,早已是我们之中最有钱的人了。”

清田大叫:“你们,你们把我看成了什么人?我是那种背着兄弟得好处好色贪财的人吗……”他这里手舞足蹈面红耳赤地为了自己的清白大力辩解,一时倒忘了再担心回京之后的事了。

阿牧与阿神对这野猴子的叫嚷早已习惯成自然,自顾自下他们的棋,也不去理会他。

只是阿牧下了两子,忽笑:“说到仙道奇怪,其实藤真比他更奇怪,一个江洋大盗,竟能得这位花形透这位朝廷命官舍身相护舍命相救。”

阿神亦笑:“是啊,他现在大概还在花形那里养伤呢。真不知这两个完全不同道的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阿牧也不再答话,只是低头研究下一子应该下在何处。

阿神看着他沉思良久后徐徐放下一子才说:“他走了!”

阿牧放下子,抬起头:“没走啊,清田不是在这儿吗?”

清田也说:“我在这啊,阿神你有什么事?”

阿神一笑:“没事。”一子下去,把阿牧的黑子封死。

阿牧怔了一怔,皱眉望着棋盘苦苦思索。

阿神含笑望着他,这二位倒是有趣了。一个知道另一个藏在房顶上,偏装做全然不知,另一个也知道这一个知道他藏在房顶上,可也不肯下来。以那一个的超卓武功,听得清田说出重责二字竟然会犯下稍有经验的毛贼也不会犯的错误,把脚下的瓦片踩碎了,而这一个淡淡然一句顶多重责一顿罚俸几月也多是故意说给那一位听的吧。只是那一位却也是聪明绝伦之士,未必全然相信,不过一听到藤真的下落就即刻离去,这些江湖人的义气相连倒是比官场上那些仁义道德治国安邦的人物更加可爱得多。

阿牧手里拈着棋子,心思却不知到了哪里。当今朝中高头为相,党徒众多,横行朝野,忠义之士多受戮害。幸得还有一位国师安西先生亦深受圣上敬重,以他之力护卫了不少忠直之士。而安西之所以能抗高头之气焰,主要还是因为有他这个天下第一名捕的帮助。他手中无案不破,在六扇门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虽然不是官,但刑部的势力几乎都握在他手上。连刑部侍郎每逢要案,也无不以他的意见为准。他虽然不是明着靠向安西,但凡有贪官污劣,不法官员犯到他手上,他必以雷霆手段制裁,每每以金龙佩拿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集一切证据,交上刑部,神速定案,然后呈上御览,到那时就万事已定,没有人可以改变了。高头手下,已有不少得力人物就这样被他送上了法场,高头自己也好几次差点被累。因此恨得他入骨,每一次有人被他拿住,高头一党都费尽心思活动想要相救,若不能相救则毁灭证据,或杀人灭口,但整个刑部牢牢握在牧绅一手上,高头的人竟是插不上半点手。为了扳倒牧绅一,安排心腹的势力进刑部,他们实在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奈何牧绅一太过精明,而他的赫赫功劳连皇帝也十分欣赏,高头他们竟奈何他不得。这一次故意在皇上面前进言让牧绅一去捉拿藤真仙道也是他们的计划。如果牧绅一失败,他们就可以借口他办案无力来扳倒他,让皇上降罪于他。如果捉住了这二人,反正牧绅一的功劳已够多了,多这一件也无不可,他们也能少了两个老让他们这些家中暗藏敌国资产的朝中大员心惊肉跳的冤家。如果阿牧不肯应承,他们就会借口阿牧太过忙于公事,竟连这种大盗也没空去抓,因之要求派人进刑部任要职以分轻阿牧的负担。阿牧就是明知自己只要一开口拒绝就会有这种结果,所以立刻答应了下来。但是为了一个花形是断然不能抓藤真的。好歹捉一个仙道回去也可交差。但据阿神的调查仙道又是那样一个人。阿牧故意设计城门一战,为的就是亲眼看一看仙道到底如何,如果阿神以前的调查有误,他将仙道捉回去领一个大功,让高头再碰一次钉子。可他即知仙道所为,即见仙道所行,就立下决断。回京之后或许会应付许多麻烦,就算他保住了自己目前的地位,也很难再拒绝高头派人到刑部帮他忙的所谓好意。但仙道彰还是抓不得,不能抓。人生在世,有些事,就是付出一切代价都非做不可,可有些事,即使失去整个世界,也绝不能做。

阿牧心中思忖,手中棋子随手放下。

阿神微微一笑,迅即下了一子。

阿牧定晴一看,死局已成,大笑拂袖扫乱棋盘:“刚才我分心了,不算,重来。”

阿神也是失笑,外人哪里想得到,名震天下的捕神牧绅一竟也会输棋耍赖。

清田在一旁哼哼:“重来,重来什么?再重来多少遍也一样,和阿神下棋,你什么时候赢过?”

阿牧生平极好奕棋,可他堂堂捕神牧绅一武功绝世心思细密不但生平未逢敌手,便是破案查案,定计拿人也无一不称绝当时,一手棋却实在平平。和棋艺非凡的阿神相比他的棋简直就臭到了极点。可他每每爱拉着阿神下棋。平日里不是在江湖上与一些强寇恶徒生死相对,便是在朝中与一众奸臣恶党勾心斗角,稍有闪失即万劫不复。唯有与自己的好兄弟下棋时才可以放松心怀,不再计较胜负成败。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每战每败,不知被这两个好兄弟冷嘲热讽了多少回,这个喜好却是始终不改。

清田这一类的嘲讽他不知听过几次,早就不以为意,只是非常努力地思索应该怎么下赢这一局,好让这两个人不要老嘲笑自己每战必败。

阿神也在凝思,不过他想的却是如何可以让阿牧输得不至于太惨而又不让阿牧发现。

两个人才下了几手,只听“砰”地一声,院门竟被震倒,一个人立于门外冷喝一声:“牧绅一!”

清田瞪圆了虎目,准备冲上去揍人。江湖上的人无论黑白两道谁敢这样不客气地直呼他这位兄长的名字。白道人物听了捕神之名无不肃然起敬,黑道人物听了这两个字则是两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纵是当今要员,在他这位兄长面前也客客气气不敢失礼,这个家伙竟敢如此放肆。

清田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借着这个机会上去大打一顿好好消消气,牧绅一却是一声低喝:“清田!”叫住了他。

阿牧注目望向那立于门前的人,心中暗暗叹气。真真是人善被人欺,这两天连做了两次好人,他捕神牧绅一的威风就没了。这些个按理一听说他在这儿就该躲得远远的强盗怎么一个暗探一个明闯全来了。

这立于门前的男子容貌秀美如天上金童下凡尘,正是那江湖传言貌若金童心如阎罗的藤真健司。

藤真听了花形的话立刻急赴城门,可是他赶到时城门上吊着的人已不见了,满地倒下的黑衣人也早被牧绅一手下的的干练快捕押走。他只用眼睛扫两下就清楚得知道这里曾发生一场激战。问起城门前的兵卒全是满脸茫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藤真万般无奈,终不能舍了仙道不顾。他深知仙道的底细,又和牧绅一交过手,知道仙道虽稍胜自己半筹,却绝不是牧绅一的对手,更何况牧绅一手下还有那么多厉害的捕快。怎么算,仙道都没有可能脱身的。藤真左思右想,别无良策,干脆直接来找牧绅一。他上次吃了阿牧一次大亏,知道隐身暗探是瞒不过他的,这次索性明着破门而入,开口就问:“仙道在哪里?”面对这个天下黑道人物闻名胆寒的人物,他的声音神情都不见半丝怯意。旁人怕他牧绅一,他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