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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黑白情缘(41)

长谷川茫然问:“难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吗?”

“有。”王泰苦笑说“看大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大家或可为他做到。”

未了的心愿,未了的心愿?大人所有心思都给了翔阳,除了翔阳,他还能有什么心愿?长谷川还不及把心中的痛楚说出来,耳边忽听得昏迷中的花形又在低唤那数日来已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

长谷川痛极泪下,未了的心愿。藤真,藤真。可是天涯茫茫,到何处去寻那行踪不定的超绝高手,纵然去找,他的大人又哪里还能等到那一天。

藤真,你快回来吧,否则就太晚了。

之二十六

藤真心中忽然一疼,月下疾驰的身影猛然停住。怅然回眸遥望远方,为什么这一刻心中竟有如斯牵挂,如斯痛楚。为什么一颗心会忽然这样得思念起他来了。

那个远方的迂书生笨蛋官此刻必然又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不知身子又瘦了多少。可惜自己此刻竟不能相伴他身旁,好好看着他,至少可以让不能太过劳累,至少可以逼得他准时吃饭睡觉休息。

只是更不忍见他为民忧心心力交悴的样子。这一番天涯奔波,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这么多案子过,可惜案子是做了不少,自己却一文钱也没能下口袋,反倒辛苦万分。

不但要寻豪商巨富,因着身旁没有人手,每每还要施尽手段逼着旁人自己乖乖把银两粮食送去翔阳,为怕翔阳出现疫情累着花形,更不惜施展手段逼迫名医去翔阳。真真做尽了吃力不讨好的事。直至今日已奔波千余里,亦不肯休息,暗夜潜行准备到下一个下手对象家中去。怎么忽然间心里就这样疼了起来,这样起了如许思念,那个人啊!

对着天边明月,轻轻叹了一声,只觉愁怀无限,就在这最是惆怅思念之际,她身形如飞,剑影如电,直射向一旁的参天大树。

树上一道剑光闪烁,黑色的人影随着剑影飞退。藤真紧追不舍,一时间已不知交击了多少剑。

那黑影扬手打出一物,藤真冷哼一声,剑势一挥。将那件东西挑在剑尖,那人趁势飞退,随即一声轻笑:“你不是已经改邪归正去给当官的做护卫去了么?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藤真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南烈,心中讶异,脸上只是冷然:“你怎么在这里?”

南烈笑嘻嘻说:“象我这种人行走江湖自有我的情报网,这些日子各地富商中总有人家中出些怪事,虽不肯报官,可我们道上的人多能听着些消息,我倒想瞧瞧是什么江湖上的奇人做出来的奇行,一路查来,原来竟是你。”

藤真哼了一声,把目光移向剑尖所挑之物,原来竟是一个黑布小包。随手取下,打开来一瞧,一时呆了一呆。包里包着的居然是一叠银票。

看着藤真愕然望向自己的眼神,南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这些做强盗的做的不就是帮助那些钱多得花不完的人解决这一难题吗?”

看到以前曾追得自己头疼的这个仇家如今竟因为自己的行为露出这般傻乎乎的表情,南烈心中一阵舒畅,便是因一下子破了这么大财的一点点肉疼的感觉也淡了,不自觉笑出声来,冲藤真点点头,转身掠向远方。

藤真静静将银票收入怀中,望那远去的身影,自翔阳受灾以来,第一次心情如此愉悦。

南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原本是因为自翔阳一事后双倍退了赔款,这段日子又没有接到过赚钱的生意,于是也准备下海到某处富商那儿弄一票。谁知半夜里潜去想动手,却听得那一家人在谈论昨天半夜闹的飞贼。只不过贼子居然不抢他们的东西,却要他们安排大量银两粮食送往翔阳灾区,临行还以高妙手法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迫他们不能去报官。

只这一听,南烈便已猜到必是翔阳闹水灾,藤真居然用这种法子帮着花形救灾,真是好笑。

因瞧这一家人已受过一次吓了,南烈倒也不忍再拿他们开刀,便这样放过了他们。本想再寻一处下手,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花形。想起了那个有着那样清澈眼眸,那样温柔笑容,最不象官的官。那个傻官在这场灾难中必然十分辛苦吧。否则藤真也不必用这种法子为他筹救灾款了。又想起自己一生只要有利可图无论什么事都曾做过,所得财富便是八辈子也用不完,留在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其实素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听着了这个消息,就莫名地寻踪觅迹而来,还真给他碰上了藤真,即然天意让他找到了藤真,也就只好顺从天心,把银票扔了过去。

可到现在南烈仍不知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怎么自从上次在翔阳见了花形那么一个人后就总觉得再也不能象过去一样了,到如今居然会做出这种笨事来。算了,自己一生也做无数缺德事,这一回只当是为自己……

南烈不愿再想下去,自嘲般苦笑摇头,然后耳旁也听到了一声笑:“一念仁心天地动,翔阳无数百姓都会感谢阁下的。”

也不过是一声轻笑,一句淡淡言语,可是如此从容的话听至耳中竟如惊雷轰顶一般,是什么人淡淡一语,竟有如此威势。

南烈猛然回身,惊见明月下一个负手昂然而立的身影。

也不过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站立在那里,怎么就有这么一种让人有止不住想要跪拜下去的帝王之威。

那人淡淡微笑,神情从容,南烈的全身却已在这一刻崩紧。

他不曾见过这个人,可是知道这个人,当今天下,混黑道的有谁不知此人,有谁不是闻其名而丧胆。在确定此人身份的这一刻南烈的全身已然冰凉:“牧绅一!”

“正是在下,幸会了。”阿牧平静的眸中尽见对方的紧张。

南烈的瞳孔在这一瞬收缩,握剑的手已被冷汗浸湿,似他这样的人物未必怕死,却不能不怕木枷铁锁一世囚禁之苦。

阿牧亦知江湖中人对于他们这些捕快的排斥,也不想增他不安,一笑说:“可惜今晚我急于去见几位故人,否则倒要与阁下畅谈相交一番,不知阁下是否有空?”

南烈紧紧握剑,冷笑说:“可惜,我忙得很,实在没有空来应酬大捕头。”他冷着脸,等着对方出手。

“即如此,真是可惜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吧。就此告辞。”阿牧也不多说,一抱拳之后就真地转过身去施施然走了。

南烈站在原地,傻乎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想自己一生,做过多少大案,身上背了多少血债,这个人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遥遥明月下,耳旁也不知是否听到了那声淡淡的话语:“一念仁心天地动!”

这就是原因吗?

南烈茫然。

怎么最近老遇上这种怪事,先是一个傻呆呆甘冒天大干系放走要犯的笨官,后又是一个把重犯轻轻放过大功随意丢弃的蠢捕快?

这世上怎么真有这种人?

平生几乎不做好事,可那次只是一时心软没有杀那个笨官,所以藤真这个出了名有仇必报的人物竟会对自己轻轻一笑,仇怨尽消,放过自己的性命。

这一回,更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把自己的积蓄交给藤真救灾,却换来这人中帝王捕中之神将自己饶过不抓?

难道所谓善有善报竟是真的,难道自己以前做的事,竟都是错的,难道我从今以后真该做好事才对?

南烈摇头,一边在月下茫然举步,一边在心中自语:“南烈,你居然想做好事?你真的是疯了。”

藤真也不知自己今儿晚上走的什么运,怎么刚走一位高手又碰上一位高手,不过刚刚是他出奇不意忽然攻击旁人,这一次却是旁的人出奇不意,忽自长街最了阴暗处人随剑走,向自己攻来。

藤真超一流高手的本能立刻便要扬剑回击,可是目光见处,心中忽涌起一种极熟悉的感觉。心头一动,冷笑一声,站立原处,对那足以催毁一切的剑光视如不见,不闪不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