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灌篮)黑白情缘(5)

仙道笑嘻嘻得跟过去。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年青的汉子也迅速得离开,以极快得速度在城中东一转西一绕直入一处大院落。

院中已是素裹银装,满园白雪了,可是在这一片银白之中,院子正中的古雅小亭里竟有两个人在对奕。

那二个一个一身蓝衣,容貌清秀斯文,令人观之可亲。

而另一个紫衣人五官端正,也并不见怎么个特别处,但只那么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帝王之威。

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这二人皆着单衣,室外手谈,神情悠闲自在,倒似沐浴在烂漫春光中一般。

那青年走至亭中,看着两个专注于棋道,根本无视于他的人,心中极为不爽。要打就明刀明枪得和敌人对仗好了。整日里拿着这白的黑的石头摆来摆去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那蓝衣男子一笑:“清田,你又怎么了?”

清田气恼说:“都是阿神你不好,硬是禁止我在外面出手惹事,要不然今天我就要教训泽北那个大混蛋一顿。”

紫衣人开言问:“什么事?”淡淡一言,自有无尽威仪。

清田亦不敢放肆,当下细细将刚才河边发生的一系列事一一说出。

阿神听得不由赞叹:“这些年出入官场,倒重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紫衣人却皱眉,良久才说:“太刚直了,他这一得罪,得罪的是整个宰相派系而不是泽北一个人。”

清田听得气哼哼,虽然眼前人是他生平最佩服的人也忍不住开言:“当官当然要为民做主,如果怕事的话还当什么清官。”

紫衣人也不以为忤:“正是因为爱民,才更应为民珍重自身。有时忍一口气,留有用之身也是为着万民着想。这样逞一时之勇或许可以图一时之快,只怕要留无尽后患了。”

阿神柔声说:“如果真有什么不测的事发生,如此清官难得,我们就在朝中尽力为他担当一二吧。”

紫衣人点头。

清田忙忙说;“放心吧,那个花形透是个大好官,所有百姓和我们都会帮他的,他哪里会有事。我的老大你先别谈别人的事了,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布陷阱吧,我可是随时准备立大功的。”

阿神失笑:“你这只毛燥猴子,这一路上尽听你磨拳擦掌了,放心吧,到时哪少得了你一份热闹。”

清田笑嘻嘻说:“我当然知道阿牧哥不会亏待我,我只是怕他们不来。蓝月石虽是稀世珍宝,但是藤真健司与仙道彰可也是强盗中第一流的人物。他们未必会穷极到为了蓝月石而来惹阿牧哥。”

紫衣人听得微微一笑,淡然不语。

阿神淡笑说:“藤真健司与仙道彰何等人物,若是只有蓝月石也未必放在他们眼中,可是听到天下第一名捕牧绅一护送蓝月石上京进献圣上的消息,他们岂能不来。”

清田抓头:“为什么,他们活腻了吗,竟敢故意招惹阿牧哥。”

阿神失笑:“傻小子,你说阿牧为什么定要捉到这两个人?”

清田挺胸说:“表面上是因为有宰相大人,以及许多命官的推荐,所以圣上才下旨命令的。实际上是因为老大号称捕神,是捕中之神,纵然是神仙犯法也能捕到,又岂能任这两个盗中之王纵横天下无人能治。”

阿神点头:“同样的,藤真健司与仙道彰都是强盗中的超绝人物,不会会让天下强盗惧怕的捕神,他们也不甘心。他们不会为蓝月石来,但他们一定会为带着蓝月石的牧绅一来,所以这两天之内必有精彩的事发生,你不会空等。”

紫衣人接口:“我们只须好好得安排这一个大陷阱,不愁那两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不掉下来。”

阿神微笑着说:“因为他们太聪明,所以有时也太过仗恃自己的聪明,太长时日的顺风顺水,无人能敌,难免忘形,到时就不免为自己的聪明要强所误了。”

清田听不太懂二人所说的玄机,但重要的时那两个官方注定大对头会来,他不愁没得玩。一想到只要捉到这两个不少官员恨之入骨的大仇家,不但立大功,而且许多人都会把私下里承诺的财宝金银美人豪宅送来就两眼发光,恨不得那二人立时来了,让他一拳打倒一个,回去领功才是。

紫衣人见他神情皱眉说:“藤真与仙道横行天下,所遇的差役捕快无不庸碌,难奈他们何,所以他们自然会生出轻视天下公人之心,轻易想向我挑战,想要从我手中夺走蓝月石,以求名动天下,让我声名扫地。反会因此中我之计。可见轻敌实是兵家大忌。此二人纵横天下无人可治必非易与之辈,清田你不可同样轻敌。”

清田心中不服,但却又不得不低头应是。

阿神看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中好笑,柔声说:“不是轻敌,只是不肯妄自菲薄。藤真与仙道虽是盗中之魁,遇上你这人中王者,亦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他们平生第一场惨败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紫衣人傲然一笑,俨如帝王。

之四

翔阳的太守府向来冷冷清清,不比别的官衙来来往往的下人极多。花形身为地方官,虽然有权力以服役之名要治下适龄百姓轮流进府里当差,但他从来没有运用过这项特权。便是这府衙里仅有的几个打点上下事务的人,也是他自己付工钱请的。所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在他身旁唠唠叨叨的就只有一个长谷川了。

花形皱着眉,无可奈何得说:“长谷川,我已经听你骂了三个时辰,外加被逼着喝了五碗姜汤,你可以歇一歇了吗?天晚了,我想睡了,你自己今天也受了凉,还是快去安歇了吧。”

长谷川看花形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大半天的事,这位主子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他皱起眉头明知无用,但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大人,你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是为百姓,也该先顾着自己的身子。象今儿的事,你是太冲动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凉的水,你的身子又向来不是很好,这段日子更是劳心劳力到了极点,万一有个三病四痛,苦的不还是你疼的百姓吗?”

花形陪着笑脸:“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敢了,我的大管家。”口中说着,手上已是将他硬推了出去。

长谷川无可奈何,只得叮嘱他睡之前把最后那碗姜汤喝了,一定要确保寒气都去净了才是。

花形口中连连应着,好不容易把这个关心太过的家伙支走,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望望桌上的姜汤,却是毫无睡意,一个人披了件衣裳,走到花园中,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一时间感概万千。

一直以来自己都尽力施仁政,想让翔阳治下的的百姓可以过些好日子,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费心,到头来,仍有迫于饥寒而不得不在这冰冷刺骨的雪天在河中苦干的河工。自己一向以为算是知道百姓冷暖的了,可直到今日自己一时冲动,冲进水中,才知道那些河工受的是什么罪。自己不过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已是如此之苦,那些日日夜夜浸在水中,明知他年双腿必会残疾,但仍不得不站在水里的河工的苦又有多深。原来百姓的苦,绝不是当官的高高在上,可怜地看几眼就能明白了,非得如此真真切切得与百姓一起承受,才能如此真正得了解。

而河工不过是自己今天碰巧明白的一种苦,民间又还有多少种苦痛,不是他这个当官的能了解,甚至连想都不曾想到过的呢?

或者自己平日里的理政仍有遗漏之处吧。

自己每日里为了百姓疾苦操心,境内尚有如此困于饥寒之民,那些贪官治下的百姓,更不知要苦成什么样了。

到底要怎么样,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天下万民不再为奴为马。

这个大痴人,就在这夜深霜重的时候,一个人呆呆得站在花园里,想着古来无数贤者哲人都想不通的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