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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心(言情版)(10)

樱木大觉痛快,只觉先前受的气全部双倍奉还,终于把面子挣了回来,快活不已。大手一扬,流川枫不及闪避,让他拉住手,身不由己让他拉着脚不沾地往外走。

流川失声惊呼:“我不进宫。”樱木大喝一声,把他下面的反对之语全部给喝回去了,才用另一只手一指着流川的鼻子说:“这是我这个皇帝为了保护你这个臣子所下的圣旨。你不同意,就是抗旨,就是负恩,就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愚不可及,择笨固执……”涛涛不绝的各种大帽子一一压下来,流川听得目瞪口呆,全然不曾发觉,已被他拖出老长一段路了。

别说流川吓呆了,就是与樱木自小相交的洋平也万万料不到樱木竟能说出这么老长一段话来,眼睁睁看他远去,才记起要追上去。心中直是叫糟,以樱木的性子必会把流川带到他自己的寝宫,搞不好还要人在他榻边另安一张床,同室而眠,确保流川的安全才能放心。樱木的性子光明磊落,从没有什么七拐八弯的心思,可别人会怎么说怎么想。本来有关流川的流言就够难听的了,樱木这样一来,今晚这后宫就要大乱,那些太后太妃不知会急成什么样,明早整个京城的权贵就会知道,新皇帝迷恋男风,重用男宠,流川枫迷惑君王祸乱朝廷的传言会在十天之内传遍湘北,在一月之内,天下各国都会知道。这么一来,皇帝的名声啊……

洋平心中想到这些,又不敢和樱木直说,只得连声说:“宫中不合适有外臣入住,与天子同室更不合礼仪,不如让流川大人住到我那里去吧。”樱木脚下不停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叫不合礼仪,你以前不是老讲些名君贤王不拿驾子,和好友或重臣同榻而睡的故事吗?你不还说这些事在史书上,在后世流传中都被引为美谈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合礼仪起来。”无论如何,他现在不能让流川枫处于任何危险的境地里,洋平虽忠诚,但如果母后以权势相压,他也很难做,还是把流川放在自己眼前才能放心。如果让流川被母后用卑鄙的方法害死,叫他以后如何立于天地间呢。

洋平暗中叹气,我的天,同榻而眠?不会吧?这下不只是天下人,只怕连流川都不免要误会了。可怜忠心耿耿的他为了皇帝的名声,忙着绞尽脑汁,想出种种理由来阻止樱木。

可惜樱木却是个一门心思用到底的人,主意即定,任是洋平费尽了唇舌,也只当没有听见。

流川虽与樱木并不熟悉却似乎更加了解了樱木,知道言辞无用,也就不再费力反对,默然不发一言,任他牵着走。握住他的大手如铁钳一般令他挣扎不得,但却如此有力,如此坚定。这样的人,纵然不是帝皇,如若下定决心要保护一个人,也一定会坚持到底吧。

流川身不由己随着樱木走,但双眸却不免深深凝望他,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竟然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人。

以往他得先帝重用,本身又俊美非凡,不知引来多少流言。也确实有许多权贵人物对他怀有邪念。常常有意无意地引逗,有时借着商谈公事之名请他过府又不让他出府,而他也处处小心防备,绝不假人以辞色,让人有机可乘。纵是得先帝信重,常召入宫中密谈,但也小心谨慎,绝不久待,尽量避免独处,以免让人有机会侵犯。

这些年来,因他俊美出尘,不得不防备身旁的许多人,可此刻这个又凶又恶,又蛮不讲理的皇帝不问他的意愿,硬要把他抓进宫里去,他虽然不快,虽然生气,竟然不曾有半点防备和怀疑。即使是樱木说出同榻而眠的话来,他也只觉此人胸怀坦荡,不沾片尘,无法把任何淫邪的事与他连系在一起。

所以他只是讶然而默然,半是被迫,居然也半是情愿地跟着樱木一直往前走。

之十二

皇帝把流川枫一路带进他自己的寝宫,吓了所有的内侍宫女一大跳,就算以前先帝何等看重流川也不曾如此忘形啊。

大家你一个眼色过来,我一个眼色过去,俱皆会心暗笑,只是佩服那位流川尚书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新皇上给迷住了。

洋平不用看都猜得到所有人心里想的事情,心中暗暗叫苦,樱木却是全无心机,也没有半点往歪处想,更不知道别人心中猜想的事情与真相离得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总算他还没真打算和流川同榻,只是令人在自己床边另安一榻。

内侍们只道他还要假正经地做态,也都暗笑着应命而去。

这寝宫中还在忙着,外面已有太监如飞来报,太后的鸾驾向这边来了。

洋平心中轻叹,这宫里的消息传得果然快,也难怪太后听了会吓得不等太监传唤,立即赶来,要阻止流川迷惑樱木了。

樱木听得太后二字,心里才刚消的火气立刻被勾了起来,冷哼一声,往外就走,洋平无奈之下跟了下去。

寝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可以猜得到太后是为什么而来,一起暗中兴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流川明知太后不怀好意而来,却也并没有一丝忧心,很奇怪地认定樱木必能拦得下来。身边这些太监们的怪异眼神也不能令他有半点不安,对于种种流言和误解,他从来不曾放在心里过。心中虽对自己置身于这等地方感到无奈好笑,但即然已来了,而且明显是脱身不了,他反倒放开心怀不再自寻烦恼了。连日在户部操劳本已够累,在家中的连番惊变也实在伤身,如今已是半夜,他也实在奈不住困倦,干脆就躺到床上,不一会,已酣然入梦。

樱木拦住太后的鸾驾,也不等太后开口发难,首先将三块腰牌扔到太后脚下,冷冷说:“天晚了,请母后回去休息吧。”一语即毕,也不再多说,回头就走。所有人都被他这种态度给吓呆了。

太后眼中一见腰牌,立知事情败露,她是妇道人家,原无见识担当,立时一阵心虚,又素来知道儿子固执的性子,知道爱子已经动了气,如果自己再不知进退,儿子一样会把事情闹起来,真要宣扬得人尽皆知,她这一国之母也无面目见人了。此刻只得暂按心头怒火,先自回宫,等儿子消了气再想办法对付眼中钉再说。

樱木挡回了太后,与洋平一起回到寝宫,正看到流川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二人同时一愣。

一个臣子置身在皇帝的寝宫中,再怎么说也会诚惶诚恐,万般不自在才是。哪里还敢在皇帝仍没有休息的时候就自己睡去。

洋平只觉他胆大包天,樱木却觉得这个人嚣张狂妄,心中大怒。要知他将流川纳于一室保护之中,只因为觉得保护他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不代表他有多喜欢流川多关心流川。事实上,他对流川一肚子的气还没消了。这个家伙居然让晴子喜欢,这个家伙,居然对他这样不客气,这个家伙居然敢在他还没有休息的时候就旁若无人得大睡……

心里有气,上前一步,伸手猛力摇晃已然熟睡的流川:“喂,狐狸,快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都还没有睡,你居然就敢睡着了,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皇帝?”一边尽力想要弄醒他,一边在心中得意地暗笑,太好了,以后就把流川留在宫中,一方面保护了他,一方面每天吵得他睡不着觉,当做是出气,真正两全其美。

洋平看看樱木这孩子气的行为,心中只觉好笑,旁的人都以为樱木与流川同居一室另有他意,纵然是自己也担心流言,担心流川会错意生误会起冲突,真真操尽了心。可是这两个当事人,一个根本不担心,不害怕,一个根本没有想到任何别的事上,竟都如此坦荡自然,相比之下,反觉自身猥琐不堪了。

洋平看好戏一般望着眼前的帝王,暗叹可怜的流川怕是难睡一个安稳觉了,然后惊讶之极地看到,沉睡中的流川枫伸出拳头,重重地打出去。接着是樱木惊叫一声,后退一步,右眼上明显地现出一团淤青来。这个文弱书生在睡梦中打出的一拳竟是如此之重,而且樱木竟然没能避开,这个沙场百战,从不曾吃过半点亏的皇帝居然被自己的文弱臣子打青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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