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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心(言情版)(9)

洋平却无心理会这一君一臣,上前揪起那个半死的刺客,一把拉开蒙面巾,喝问:“你受什么人指使?快说。”值此有关湘北国运的大战在即,主掌湘北钱粮的流川遇刺将会直接影响到这一战的胜负,也难怪洋平会紧张万分了。心里已在暗暗思忖不知是不是陵南的有力人物已在湘北帝都活动了。

樱木哼了一声也凑过来问:“你最好乖乖说出来,否则就让你再尝尝我的拳头。”流川见此情景也走了过来,蹲在那刺客身旁,看似也要逼问他,忽然间一把拾起那刺客手中落下来的刀,迅雷不及掩耳地猛力一斩,那本来只剩下半条命的刺客立刻一命吾乎了。

樱木与洋平只道他也一心想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哪料得到他竟会有这一刀,措手不及之下,这两个武艺超群之人竟眼睁睁看着一个文弱书生在他们眼前将唯一的活口杀了。

洋平还直着眼发呆,樱木已哇哇大叫起来,再次将流川枫一把揪住,恶狠狠说:“臭狐狸,你干什么?”流川听他又喊出狐狸二字,心中愈发不快,但此时也不便发作,只冷冷说:“把刺客杀了即可,没什么必要查下去了。”樱木的拳头非常非常地痒了起来,眼中所射出的怒火足以催毁一切:“混蛋,什么叫没必要?我看是你有什么怕人追查的亏心事吧。今儿你要不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可饶不了你。”流川低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只是这一声哼,已比任何言语更能激起樱木的火气了,他再也无法控制拳头狠狠地冲流川打下去。

幸而洋平及时大喊一声:“陛下,你来看。”

之十一

樱木怔怔瞪视着洋平刚才自刺客身上搜捡而出的腰牌,目光凌厉至令人心胆俱战。

洋平心头暗叹,万万料不到来刺杀当朝尚书的人竟是宫中的带刀护卫。他与樱木虽长年在外,宫中许多护卫并不认识,但这块腰牌已明确地证明了此人的身份。自己早该料到,湘北决定用兵也只是这一两日的事,陵南纵有奸细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地行动。而朝中诸臣虽多记恨流川,但值此大战在际,也绝不敢做什么会影响战局影响国运的蠢事,更不会笨到在没有弄明白新君性子时就擅杀大臣。只有全然不怕帝王降罪,地位尊贵,但身处深宫之中,并不懂天下大局,只知计较眼前小事的妇人才会动此杀念。也只有那个人才可以支使地动大内侍卫。细想起来,利用晴子挑动樱木的仇恨之心,要借他之手除去流川的必是国舅的主意。但太后是妇人见识,因着以往有关先帝的流言本来就仇视流川,怕他不死,才又暗派了侍卫。如果樱木不杀流川,就由这些侍卫动手。这些侍卫想必也以为这是手到即成之事,所以并未多做准备,连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也没有取下就急急来了,也因此才让自己看穿了整件事。

刚才在洋平发现腰牌的那一瞬几乎想立刻藏起来不让樱木看见,若不是眼见樱木气得要将流川立毙拳下他也不会叫破。

毕竟让皇帝亲眼看见大臣被人刺杀断没有可能不追查的。可事关太后又如何追查,追查下来必会大损国体,甚至造成朝局的动荡。有关之人又如何处置,对于太后又怎么办?樱木刚刚登基,朝局未稳,大敌环伺,万万经不起这种折腾,否则一个不孝之君的名声就无论如何逃不掉。再加上其他的皇室宗亲若来个奉太后旨意另立新君,湘北国中更要大乱。但若不追查此事,樱木如何对天下人交待,又如何对被刺的流川交待。

想到这里洋平一震,眸闪异芒看定了流川,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而这个人竟是已然猜出真相,并且当机立断杀死刺客让此事无法追究下去,放过想要害死他的人,宁可自己被冤枉误解,只为了湘北国内的安定。

流川也不理洋平震惊的眼神,只在心中叹气。他只是肯定,此刻其他大臣虽视他如眼中钉,但在大战结束前也不敢动他,只有完全不怕皇帝追究且对他有深恨的人会如此做为。想到以往有关他的流言,后妃们对他的敌视,以及听说国舅一心想入户部的说法,他再猜不出此事与太后有关那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只是料不到这些刺客笨得居然把腰牌带在身上,害他苦心白费。

樱木红着眼飞一般把另外两名被打死的刺客衣服掀开搜查果然立刻也发现另两块腰牌,气得全身颤抖,一跺脚就往外冲。

洋平一把拉住他:“圣上,你要去哪儿?”樱木怒火满腔,即使他性情爽直并不曾象洋平思虑周密,但此刻也已猜出是什么人指使暗杀流川枫。忍不住怒吼:“我要去问问她。”“然后呢?她答不是,圣上如何?她答是,圣上又如何?”洋平小心地不说出太后二字。

“如果是,那我就,我就……”樱木因为过份地气怒而双目血红,但却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憋了好久,才冲口一句:“无论如何,她不能做这种事,无论她是什么人,做了这种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不再追究?”流川闻言神情微动,这个皇帝不想如何遮掩这件绝对会影响国家局势皇家体面的丑事,反而如此执着于追究此事的对错与责任,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皇帝。

洋平叹了一口气,方才道:“圣上,你要如何追究呢。你是治罪还是不治罪,又或者,你是否有权来治她的罪。论公,她是太后,如今皇后未立,她就是一国之母,也是帝王之母,论私,她是你生身娘亲,自古天下无不是父母,便有,也轮不到儿女来追究。更何况,圣上虽力主正义,但君王之义终于匹夫之义不同,匹夫见不平而怒,不过是拔剑测血,以武犯禁。君王却必须考虑太多的事。如今国事危急,若生变乱,湘北随时有亡国之祸,纵然无祸,此事一传出去,不但令湘北所有臣民耻笑,也授其他诸国以轻视之柄。为公为私,这件事都只能不了了之。”樱木默然无语,无论他心中有多少愤闷也不能不承认洋平说得有理。他虽性情粗豪,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什么事都要以国家为重,更何况,他也实在无法将一直疼他爱他的生身之母怎么办?可是眼见这种卑鄙的事情发生,自己竟不能追究,心中的愤恨和痛苦实难以言喻,更何况做这件事的还是他的母亲。

洋平暗暗叹气,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樱木隐藏在粗豪性情下的善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极为痛苦,可即然身为帝王,身陷种种政局中,哪里还能黑白分明,对错清楚,以后这一类的事只怕还是少不了。

流川也同样凝视樱木,看到这个力能伏虎,此刻却痛苦至极的男子的内心深处对善良和正义的执着。这种人该是盖世虎将,该是无敌侠士,但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可是笑意却不自觉从眸中掠过,这样一个不象皇帝的皇帝,却实在有些可爱。

樱木却不知流川对自己已暗生好感,只觉得面对他有些惭愧,自己向来自命侠义,以往在京中还曾被人戏称侠王,如今见不平却不能追究,身为帝王,却明知有人行刺自己的臣子也不能为他做主,哪能不难受。因此也更加关心流川的安危。想到他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再有人行刺,那又到哪里去求救呢?

此刻他也忘了今天自己有多少次差点儿亲自一拳杀了流川,只是对着流川决然地说:“你跟我,到宫里去。”“什么?”向来深知樱木的洋平和万变不惊的流川同时瞠目失声。

樱木理所当然地说:“谁知刺客还会不会来,你这只狐狸又笨得不会保护自己,不把你带到宫里我怎么放心?”流川向来冷静,便是那些祸国臣子也不能惹他动怒,可是现在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恨得牙痒痒,只是刚受了人救命之恩,不便发作,只得冷声说:“我叫流川枫。”樱木挑起眉头说:“我知道啊,可我就是要叫你狐狸,狐狸狐狸狐狸狐狸狐狸……”流川气结,生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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