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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心(言情版)(6)

说来说去,这天大的罪过,心中的气愤不平,又莫名其妙到了流川头上。

洋平忙宽慰了他几句,又问及国舅进宫的事。

樱木闷闷地说:“是太后召他们进宫的,大概还是为流川枫这事没消气,把他们召去好一块儿骂我呢。不过舅舅他们一向待我极好,方才也来见过我了,神色间也无不满,还安慰我几句,说我为国选贤,并无不妥之处,要我不要将太后的爱弟情切放在心上呢。”说到这儿,心情倒有些不好了。樱木重情,别人越是待他好,他便越是想要更多回报对方。他当了皇帝,竟不曾提拔两个向来疼爱他的舅父,他们却无一句怨言,樱木此刻自然内疚于心,暗怀歉意了。

洋平却是心中暗动。他深知这两位国舅都不是如此好相于的人物,对于户部一职是早有染指之心,而且以往有数次都是被流川坏了财路,如今尚书一职又被流川得去,就算再将他们安排到户部也不过是在流川之下,哪里还能有什么财源。这一番旧恨添新仇,岂会这么好说话,这其中只怕有鬼。

只是无凭无据,他实在不便说什么,更何况疏不间亲,人家毕竟是皇帝的亲舅舅,有些话更加轮不到他来说。

此时此刻,慈宁宫中太后也早已摒去人手,对着两个弟弟数落自己的儿子,说到流川枫更是气恨,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子,竟能迷住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听自己的话,不肯帮着亲舅。

“太后不必生气,陛下心性太后岂会不知,那流川枫未必能真的迷惑得了陛下。”

“是啊,太后,陛下毕竟是皇上,有些事还是不能太逼他,否则陛下一怒,反而不妥。”

“可是那流川枫即已是户部尚书,你们的职位不就再难高过他,更不可能掌控户部了,更何况这些年先帝对他何等宠爱,如今皇儿又这样护着他,全不听我的话。若不除他,我心不甘。”

“太后放心,要除流川枫轻而易举,何必得罪皇上。”

“是啊,我们已然想好一个办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除掉流川枫,而且是由皇帝亲自对付他。”

“不可能,皇帝昨晚才刚升了他,又许他随意出入宫廷,怎么可能会……”

“太后只要依我们之言,保证可以令皇上视流川枫为眼中钉,不除不快。”

“竟有此计,你们快说!”

……

……

洋平与樱木还在讨论应该为国舅安排什么样的官职时,已有太监来传说太后有请皇上。

樱木苦着脸,待要不去,又怕太后又亲自找来,只得硬着头皮准备去挨骂,心里头直把连累他的流川枫恨上了,暗中不知已骂了几百声狐狸。

洋平隐觉不安,便与樱木一同前去,只是他身为男子不能擅入慈宁宫,只得在宫外等候。

之七

“皇儿,你今已登基,国不可无后,也该讨论一下立后之事,朝中所有的王公贵族,公候大臣,你喜欢哪一家的女子。”

樱木不明白母亲何以突然提出这件事,红着脸说:“母后,现在我们随时可能要和陵南连场大战,立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太皇脸色一正:“皇儿,若按礼法,早几年你就该有太子妃了,只因你人在边关,所有的婚事都耽误了,现在你已经是皇帝。国家无后,如同万民无母,会被外人耻笑。再者说,立后与交战并不冲突。纵然你现在全副精神要放在国家大事上,也该先告诉为娘你中意哪家女子,让我悄悄替你筹划,等到大战结束后,再论大婚也是可行的。”

樱木脸上红得更厉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太后笑着连声追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樱木脸上都要烧着了,鼓起勇气说:“太后还记得五年前跟着赤木将军夫人进宫请安的那个小姑娘吗?”

太后微一皱眉:“你是指大将军赤木最珍爱的那个妹子,好象是叫赤木晴子对不对?倒是个极为标致灵巧又性情乖巧的女子,只可惜……”

“怎么?”樱木听得心中一紧,急急发问。

洋平在殿外久等樱木不出,心中更是担心,眼见殿中有许多服侍的宫女太监出出入入,忙抓住其中一个领班太监询问太后召皇上到底是什么事。

太监们都知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自然不会得罪他,只笑说是太后要和皇帝讨论立后大婚的事。

洋平只怔了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跺脚:“糟了。”

话犹未落,樱木已然一阵风也似地从殿中冲了出来,红着眼睛,拉了他就走,同时把个跟随在后的太监们通通喝散了。

直到前后左右没了旁的人,樱木才瞪大了虎目冲着他大喝:“晴子喜欢流川枫那只狐狸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洋平心中叹气,流川枫此人结仇于朝中众官,可偏偏大部份官家小姐对他都是思幕情切,流川枫越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那些的官家女子越是倾心倾情。赤木将军之妹对流川枫情有独钟已经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了。

可樱木偏自从当太子时就极喜欢这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儿,若非后来驻守边关,也许晴子早已被他娶来当太子妃了。如今樱木听闻他所钟情的女子居然喜欢旁的人,还不得气疯了。

洋平不免在心中暗恨,国舅想的毒计。

还有什么比妒嫉的男人更可怕,一个人要是被皇帝所喜欢的女人喜欢,想不短命都不行。

洋平虽然没有开口说话,樱木与他自幼相伴长大,看他的脸色也明白母后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笑起来温柔甜美的女子真的喜欢上了流川枫。

樱木恨得两眼冒火:“你说,你说,那个流川枫有什么好?他没有我高没有我壮,一张小白脸虽然生得稍好一点,也没有我这么充满英雄气慨,为什么晴子会喜欢他,你说啊?”

洋平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

樱木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待要去寻晴子吐露深情,但他虽是不惧争战的勇将,于此事上,却也不够胆色,更何况他现在已是皇帝不能随随便便到臣子府里去找人家小姐,就是将臣下的女眷宣进宫的理由也没有。想到这里,更是恼恨这个把自己绑得死死的皇位。

想了又想,忽然大叫:“洋平,你一定知道流川枫家住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洋平吓了一跳:“皇上,你要见流川枫召他来就是,以你天子之尊……”

“我等不及了,你带不带路?”樱木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

洋平倒抽一口冷气,待要不带路,樱木也自能找得着旁人为他带路。那还不如由自己陪他去,必要时还能劝说一二。

樱木怒气冲冲换了便服,与洋平一同出宫,直奔流川枫家去了。直走到流川枫家门口,樱木左看看,右看看,好半晌才回身问:“你没弄错吗?这里真的是尚书府?”

简简单单的小院子,没有朱红大门,没有大号石狮,也没有亮亮堂堂的尚书府匾额,更没有如云的门房下人,这里真的掌管着全国钱财之人的住所吗?

洋平认真地点头:“真要靠俸银,也就只能住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地方了。事实上在京的官员,还不如地方官,可以住官衙,可以有官银支使差役下人。可是在京的官员所有的衣食用度都是要自己出钱,一个月的俸银真要使起来,几件好一点的衣裳,几次官场应酬就完了。一般来说,当官的就没几个拿死银子的,不但各有财路,便是每逢节庆,各地官员送来的礼敬银子也极丰厚。只这流川枫,一来他得罪了天下官员,自然无人送礼于他。二来,他立身至正,纵是送给他,也落不了什么好,三来,他也有意使得家中简朴,连个下人小厮都不请,这样一来,便是朝里许多官员想和他拉关系,下贴子请他他不去,亲自来拜访,谁也受不了他这个简陋的所在。所以,也没什么能来烦着他,他反而乐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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