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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心(言情版)(96)

其实现在真的应该为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欣慰。自己的运气要比有的古代圣贤好上不知多少倍,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恐怕除了羡慕之外就只剩下羡慕了。

年少之时蒙先皇破格提拔任用,虽然清楚地知道先皇用心所在,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不为别的,只是想给老百姓踏踏实实做几件事情,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幼时读书,常听到教书先生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够普济天下苍生,那是自很小的时候起就有的梦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又怎能不去珍惜?莫说是达时,就算是当年只是一个看管国库的小吏的穷时,也是整天在想着怎样才能让国库的金钱不再像水一样白白的流走,如何才能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去。按理说看管国库的人官职虽说比芝麻绿豆还小,但所处的位置绝对是个肥差中的肥差,如果存心想捞一把的话那简直是太容易了。当年在一起看管国库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油光满面,只有自己守着每个月十两银子的俸禄清清苦苦过日子。曾经被不少人当面或者背地里叫做傻瓜,但自己总是不屑一顾,连一个白眼也懒得回。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有报应。

还记得当年先皇因无钱出兵拒敌而不得已将彩公主远嫁之后没多久,朝中就开始大肆整顿吏治。一个一品大员被查出贪污数目巨大而下狱,由此案牵连出了不少官员,其中就包括身边那些捞足了油水的同事。在国库那一批下级官员当中,没有涉案的人寥寥无几,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被传去在大理寺作证,当时先皇也在场。那时候年轻气盛,也不知道皇上在场应该收敛锋芒,本来是来作证的,结果在和以前比自己官衔大上好几级的人犯对质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经济之道上,就这么滔滔不绝的往下讲,整整半个时辰都是自己的一言堂。后来才知道好几次负责审问的官员都想要打断自己,却都被先皇喝止了。

没过几天,接到了一份意外的圣旨,要自己去接任空缺下来的户部侍郎一职。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这么大大方方上任去了,可是从坐到户部衙门的头一天起,自己就能清楚地感到周围的人投来的轻视的目光。不是科举出身,就算是世间才华一石独占八斗的人也要被人瞧不起,又何况自己曾经是那样卑微的一个小吏。只有对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于是没命地工作,自己经手的账目从无错漏,终于赢得了上司的赞许下属的敬重,还有先皇的嘉奖。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有不少达官显贵被自己得罪了。私自借取国库资金在贵族中本是常有,久而久之约定俗成,户部只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先皇也是无可奈何,而自己却不知厉害,硬是把来提钱的贵族管家挡在了国库门外,为此第一次尝到了差点掉脑袋的滋味。

从此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起因就是先皇在朝堂上对自己一再的回护。在旁人看来,无缘无故的破格提拔一个小吏,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自己去得罪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再加上别人所说自己天上谪仙一般的容貌,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以至于连后宫也多有嫉恨。不得不佩服这些无聊家伙的丰富想象力,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开始听到这些侮辱人格的话自然是很不舒服,可是听得久了,也就习惯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流川枫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有数,怎会因一群小人之言而失了尊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朝堂之上坐的天子也换了新人,也就是现在的樱木花道了。本来还以为就像史书上面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样,像自己这种不懂得钻营拍马的人不会得到新君的重用,每日依然勤政不辍,却也做好了被贬的准备,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自己所想的。自从那一日樱木深夜跑到自己家里把自己的门板打破的时候起,自己的心就乱套了,不再处于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曾几何时,日夜操劳不再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不再只是为了天下百姓疾苦,更是为了那个一天到晚总是笑哈哈等着自己的人,只要看到他笑着,心里就会温暖起来。从这里开始,就和他站在一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看着他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君主,也任由自己的心开始一天天的陷下去,直到万劫不复。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你知我懂我,我亦知你懂你,两心本相通,可为何你我心情偏偏不能为世人所解?长久以来,你我总是压抑着内心的情感,虽然互相都知晓对方作何想法,但从来不向对方说起,即使有所耳闻,也不过借他人之口言之。一片光明,一片坦荡,却只能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笑柄,一片深情,也就更无人知。

仙道说的没错,我是太放不下了。可是到此地步,我又怎能放下,放弃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到这般地步,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但在此之前,至少要让我帮你打赢这一仗,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

眼前纱灯内烛火一闪,渐渐变得不再清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剩下一片鲜红,然后光线慢慢暗下去,耳边似乎还有一样的不清晰的呼唤,那个声音似乎还在喊着:“流川大人!”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振作起来,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作完。可是现在真的太累了。算了,就先睡上一会儿吧。樱木,或许在梦里,我可以见到你。

案头上雪白的纱灯不知在何时绘上了几点寒梅,美的艳绝,美的凄绝。

“报——!”随着一声喊,一员小校跑进了樱木的御帐。“启禀皇上,京中彩公主有书信一封,来时公主曾一再吩咐,请皇上亲自拆看。”

“知道了,拿来我看。”樱木接过信,顺手撕开了信封,抽出里边信笺。

越往下看樱木眉头锁得越紧,一派迷茫神色。彩子这封信里也没有说什么国家大事紧急军情,更不像是普通的家书。所有的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如果说有什么集中的意思,里边道歉的话反而更多一些。

“皇姐在把信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没有?”樱木读完信,问道。

“回皇上,没有。”送信者答得似乎有些迟疑。

“皇上,怎么了?”洋平这时正好打外边进来,看到樱木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好奇。

“洋平,你来得正好,来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樱木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朝洋平招着手,把信递了过去。

洋平接过信,看的也是一头雾水。忽然洋平好像想起了什么,朝送信人问道:“你送信来的这两天,京城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没有特别大的事情,只是……”送信人抬头看了看樱木的脸色,继续说道:“流川大人病倒了。”

“是吗。”樱木并没有很吃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就连水户洋平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樱木。“没事了,下去吧。”樱木挥手把来人遣退。

“皇上!”洋平话音中隐隐带了几分怒意。

“洋平,你先不要说话,先听我说。”樱木挡住了洋平话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听到狐狸病倒的时候反应太冷漠了?你低头了,证明我没猜错。可你也不想想,狐狸病了,还有谁能比我更担心?洋平,你和狐狸两个那一阵子可是把我骗得好惨,谁都不瞒,就诚心把我蒙在鼓里。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派人到太医院打听了一下,你们就真把我骗过去了。你后来编的那些个理由是在哄谁?就连三岁的小孩子你恐怕也哄不了。不想戳穿你是因为怕狐狸知道了不高兴,你以为我怕什么?我还会去怕谁?”樱木越说越激动,脸已经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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