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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413)+番外

楚韵如在旁边一伸手,把此物接住,触手微凉,原来是个小小的瓷瓶。

“这解药能暂时缓和你中的毒,十日服一粒,够你三个月的用量了。”苏侠舞漫声说罢,便重新把人皮面具戴上,随即头也不回,信手拉开门,漫步而出,又反手把门掩上。

门外响起士兵的声音:“关大夫,你诊病完了吗?”

“是啊!我给公子开过药,用过针了,公子的病大有好转。将军正在里头陪着公子说话,下令不许闲人多听,我就回避出来了,你们切莫打扰才好。”

完美的中年男人的音色,让人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苏侠舞。

“是,是,多谢关大夫提醒。”

“许将军下令我随队上京,给公子看病。我家中有一些可用药物,要一道带上京,就先下船一趟了。”

“关大夫请。”

脚步声慢慢远去。

许漠天满心怒恨,偏偏始终发不出声音,手脚更酸软无力,连敲打舱板示警都做不到。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容若这才脚一软,脸色灰败地往地上跌去,幸好楚韵如一把扶住他。

容若长出一口气:“总算撑过这一关了。”

他的脸色大见惶恐惊怕,与刚才处变不惊,从容而谈的风范气度大不相同,看得许漠天眼发直。

楚韵如却是习惯,笑道:“幸亏你机警聪明,把她逼退了。”

容若伸手拍拍胸口,余悸犹存地道:“我也只是硬撑,表面上说得信心十足,其实怕得要死呢!就算她真的身受重伤,万一一狠心,弄个什么天魔解体大法的刺激性功夫出来,咱们的亏可就吃大了。好在苏侠舞也是个精明人,聪明人很多时候都会更多地考虑自己的得失,她也知道,就算她不惜伤损身体,赢了我们,要带着活生生的人,在三千铁卫中大摇大摆出去,也实在不太可能。我先论得失之利,再动之以情,及时给她一个梯子下,这才勉强过关。真是吓死我了。”

对于他这大失英雄形象的动作、语气,楚韵如不置一词,只淡淡道:“若本来无情,又如何能动呢?”

容若一怔:“什么?”

楚韵如只笑看手上的解药:“看来她本来也不想伤害你、强逼你,若非职责在身,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所以你这种空口白话,没有任何保证的交易,她才肯答应,所以你说几句关心的话,她就把这个给你了。”

楚韵如明明笑得温柔婉然,不知为什么,容若却觉得有一种八方风雨欲来的不祥之感。

他干咳一声,不敢接口,急急忙忙对着许漠天喊:“许将军,你没事吧?”

许漠天张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嘴一张,就是鲜血喷出来。

容若微一皱眉,低声对楚韵如说了一句话。

楚韵如走到许漠天身边,轻轻抬起了右掌。

许漠天在心中惨然一笑,徐徐闭上了眼。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等来的不是当空雷霆一击,而是自背心涌入的温和内气。

内力带着他全身气机游走,体内闭塞的经脉一一被打开,胸腹间的郁闷之气渐渐消散。

耳旁传来楚韵如轻柔的声音:“有一个对无量界武功有深刻研究的人,指导过我武功。那个人曾经为了探查无量界异法的气机运行,而冒险在苏侠舞手中受伤,以此研究对付无量界侵入人体气脉之真力的方法,并把疏导之术教给了我。将军被苏侠舞击伤,若不及时把体内的无量界气劲化去,只怕会对经脉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我来不及同将军细谈就动了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淡淡的声音说完,楚韵如已垂手退了开去。

许漠天徐徐睁眸,目光有震异之色,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楚韵如。

这时他已能开口说话,不觉凝望容若:“为什么救我?”

容若一笑:“救人还要理由吗?”

许漠天一怔。

楚韵如已一笑接口:“杀人害人,或者需要理由,但救人帮人,何须理由。人本来就应该互助,除非是丧尽天良的恶人,否则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生命垂危,就应该相救,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容若笑得眉眼弯弯:“人字本来就是一撇一捺组成,本来就是指互相支撑之意啊!”

许漠天苦笑一下:“我是敌人。”

容若淡淡道:“敌人,也是人。”

他的语气这么平淡,但听到人耳中,却如惊雷乍响,震人心魂。

看到许漠天震愕之色,他又轻松一笑:“更何况,你也许把我当敌人,我却未必视你为敌人呢?”

许漠天垂下了头,以掩饰自己此时的脸色与目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本可以胁制我,就此脱身的。”

容若轻松地笑笑:“说得伟大一点,大丈夫堂堂正正,立身于世,岂能胁持垂危之人。说得实际一点,第一,你对秦王死忠到底,就算我把刀架着你的脖子,你宁死也不会让手下放我们脱身的。第二,我本来就要见秦王,通过他,打听一些事,达成一些目的,真要逃走了,我反而要失望了,所以……”

他冲着许漠天眨眨眼:“我的选择也有大部分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你就不必感激或抱歉了。”

他伸手指指仍在地上的春花、秋月:“韵如虽能帮得了将军,却救不了她们,还请将军立刻为她们延医解毒。相信苏侠舞自恃身分,又为防误伤我,针上的毒应该并不重,可以解得开吧!”

他淡淡笑笑,垂下眼帘,声音细微得不可闻:“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为我而死了。”

春花、秋月身上的毒的确并不厉害,很快就请当地名医治好。

只是楚韵如恼她们隐藏机心,在身旁监视看守,再不容她们服侍,连带着也不给许漠天一个好脸色。

容若随缘豁达,虽然并不怨怒她们,倒也并不喜欢身边日夜有两个不熟悉的人,楚韵如开口赶人,他也乐得清净。

春花、秋月羞惭自愧,许漠天也自觉理亏。虽然表面上,容若是他的囚犯,但一来,容若身分不同,不可轻侮。二来,容若一路上,态度合作无比,他也实在不好强人所难。三来,容若还让楚韵如救过他,他更不能转身就翻脸,只好苦笑着给春花、秋月安排其他的职司。

舱中只让容若和楚韵如共处,有时为了让容若病弱的身体得以恢复,还要允许他们自由地在甲板上散步、闲逛、吸收新鲜空气,只是暗中吩咐兵士们仔细看守罢了。

服下了苏侠舞给的药之后,容若的身体好了许多,能走能跳,能说能笑,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走路太急,略有些喘息。毕竟这些日子,毒发的痛苦折磨下,他十分虚弱的身体,不是一时半刻休养得好的。

而船队仍然日夜兼程,赶赴京师。

当许漠天一行人离开边城,奔赴京城之时,飞雪关的主将陈逸飞在将城中大事安排妥当后,也轻骑快马,赶往楚京。

不同于许漠天带着大队人马,护着一个中毒晕迷的病人,根本无法加快速度,陈逸飞却是日夜兼程,一路更换最好的马匹,绝不做多余停留,如飞一样赶路。

当许漠天的船队还在半路上时,他已经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满身风尘的衣服还来不及换,茶也不及喝一口,就被召进了皇宫。

有关容若被人捉走的事,自然不能放在朝堂上讨论。到现在,楚国大朝时,还有个规规矩矩的皇帝坐在那里摆样子呢!

萧逸将陈逸飞召入偏殿时,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已经奉命退得一干二净,只有萧逸身后挂了一道珠帘,帘后隐约有环佩之声轻响。

陈逸飞一入殿门,头也不敢抬就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微臣护主不力,有负王爷厚望,罪该……”

“够了。”一声清叱打断了他的话,随着珠帘之声响起,一个丽人盛妆华佩,珠围翠绕,已是穿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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