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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415)+番外

楚凤仪震了一震,抬头刚想说什么,萧逸已然微笑道:“凤仪,我为我们的孩子骄傲呢!”

楚凤仪怔怔凝望他半晌,终于微微一笑。

她脸上泪痕未拭,悲容未去,含泪带笑,竟是说不出的美丽:“他的想法,确实可行吗?”

“倒也不是件件都可行,比如保险制度,就难以推行,帐目公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军邮制度,的确能给军队极大的方便,而且也容易实施。怀思堂的想法,以及为战死者立碑,万世不灭,都可极大地激励士气。不过,在太庙外立碑,却也不是我和他说了就能算的。宗法、祖制、皇族、楚家、儒士、清流,通通都会反对,倒不如立碑之外,亦兴建忠烈祠,时时祭祀,既显郑重,又易推行。至于在卫地开市,这想法极有趣,不论成败,且试他一试。若能成功,留下一座永远挖不完的金矿,也是楚国的大幸,就算失败,得失亦不足以动摇大楚。这些建议就选几条较易实施,成效也快的先在飞雪关和卫国推行,如若真的效应显着,我将会在全国军队中推行,我会尝试改变楚国,对周边各国的政策,我会……”

萧逸淡淡笑笑:“我会让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君王,为他们苦心谋划的,我会让每一个士兵知道,不管他们在哪里,只要是在为国出力,他所效忠的君王,就会关心他的福祉安危,与他们同心同意。”

楚凤仪轻声道:“若儿信中,是希望这些政令都以你的名义颁行。”

萧逸哈哈一笑:“凤仪,我怎会和我们的孩子争功劳。他为天下人计,又岂能不让天下人知道。”

楚凤仪微微一笑,却又转瞬消逝,眉宇之间,又现忧色。

萧逸柔声道:“凤仪,不用太担心了。这个孩子想法、做法都和我们不同,可每一次都能创造奇迹,当初你我之间的死结、楚国的危机,谁不是以为无人能解,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般解决了。济州城内,我苦心谋划多年,多少阴谋暗伏,他却丝毫不费力气,轻轻松松,一早看破。飞雪关中,他又能轻易收将士之心。这次去秦国,一半是被迫,倒有一半是他自己情愿。焉知结局,不是同样出乎众人意料?也许到头来,不是秦国利用了他,而是他改变了秦国。”

楚凤仪眉间忧色不退:“你何必这样宽解我,他以前有再多困境,毕竟还身在楚国,身边还有萧性德这个绝世高手保护,可是现在,他身陷异国,连个护从相伴之人都没有。”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还有我啊!”萧逸声音本来温柔,语终却又冷笑了一声:“秦王能在我的手中把人捉走,难道我就没办法在秦王手中把人救回来?秦王在我楚国布了无数人手,难道我在秦国,就没有任何安排吗?秦王终究年轻,论到深思熟虑,岂能及我。”

楚凤仪终是忧思难解,叹道:“那秦国强盛富饶,秦王又是出名的天纵英才,少年仁主,要想击败他,只怕不是易事。”

萧逸忽的冷笑一声:“秦国的确是当世少有的强国,但强盛之外,亦有种种隐患,当今秦国,就有五大危机,秦王一个应付不好,便有亡国灭家之患。”

楚凤仪不觉一怔:“我只知秦王英明天纵,声名远扬,秦国国势日强。秦法向来严峻,可是秦王竟被称为仁主,可见他的不凡。我实在想不出,秦国有什么危机。”

萧逸微微一笑:“你哭得嗓子都哑了,先喝杯茶,润润喉。”

桌案之上,金壶玉杯相映生辉。

萧逸亲手提壶倒茶:“秦国这第一危机,就是秦王对臣下那出了名的仁厚。”

他伸手把茶杯递到楚凤仪手中,悠然一笑:“仁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自古以来,有名的仁主治世期间,大多免不了臣子弄权,或贪官坐大的弊端,正所谓人善被人欺。”

楚凤仪皱眉道:“那秦王少年聪慧,纵然施政较为仁慈,亦不是可欺之主啊!”

“的确不是,但可惜的是,他登基之时年幼,亲政之时,又太年少了。”萧逸淡淡道:“朝政为权臣所把持,小皇帝仅仅只靠他几个侍卫、几个亲信,四处奔走,暗中连结党羽,那段日子,想必是十分难挨的。忠君爱国,主忧臣辱,粉身碎骨也要除奸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而且大多也在数年当中,为反抗权臣而被杀了。若没有足够的报答,谁肯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把举族生死押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楚凤仪轻声道:“从龙除奸,留名于青史,博万户侯,荫子孙于后世,亦值得为之冒险。”

“不错,就算是普通人,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为的,也无非是为博个富贵荣华,封妻荫子。若是连富贵都不能授人,又如何得到别人的忠诚。那段日子,一无所有的小皇帝苦苦挣扎,只要能拿回实权,那么无论付出多少承诺,无论给未来的国家、朝廷,带来多少不便,相信他都是不会在意的。后来,皇城惊变,权臣伏诛,小皇帝正式亲政。但他的年纪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威压百官,要想坐稳皇位,自然要示之以重惠。”

楚凤仪点点头:“想来确实如此。”

“当时权臣虽被小皇帝忽起发难,以雷霆手段诛灭,但整个大秦国,到处都有他的门人党羽,大多手握重权。小皇帝威仪未立,其他臣子对他也无敬畏之心,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烽烟四起,激得四方豪强,为求自保而竖起反旗。小皇帝于朝堂之上,宣布只诛首恶,绝不追究从罪,凡往日从贼者,只要能悔悟往非,亦是秦国良臣,必厚封爵禄,只赏不罚。他当殿立誓,与诸臣既为君臣,亦是骨肉,绝不相负,断不致他日行兔死狗烹之事,若非叛国之罪,绝不轻诛大臣。”

楚凤仪长叹一声:“君王固然要揽臣子之心,但恩典太隆,威势不足,于国实在无益。”

“不过,这实在不是他的错,一个十来岁的大孩子,多年来隐在深宫,无声无息,又有多少威势,可以震慑得了天下呢!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表现他的才华能力,自会豪杰归心,英雄来投。可是,在当时,只要他处事稍稍迟疑,则秦国必然烽烟四起,四分五裂。而他这公诸天下的旨意,的确平定了四方的不安,将国家的权力集于一人之手。他也的确信守诺言,厚待助他诛奸的所有功臣,对于事后积极表示效忠之人,也多有重赏。多年来,他勤于国事,决断英明,使秦国国势日增,但秦国的法度却出现了一个极诡异的局面──一方面秦法严峻,小民受到重重束缚,不敢有半点逾矩,一方面,官员受到各方面厚待,很多事可以肆意而为。长此以往,民众之中,不平之意渐浓,于国实非大幸。”萧逸唇边带起了一抹冷笑。

楚凤仪摇摇头:“只怕这也未必是他心中所愿,只是天子一言,岂可反悔,他若失信于天下,一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罪名,就足以寒天下英才之心了。”

“到如今,朝中自当初诛奸的第一功臣纳兰明以下,无数官员,都有倾国之富、惊世之权,人人羽翼丰满。目前秦国的局势虽然平静,但这种君臣之间相安无事的局面一定会被打破,最后争端爆发的话,赢的也一定是秦王,但同时,秦国必兴大狱,无论是朝中还是地方,都会有过多的官员一下子倒下来,令得整个秦国的局势动荡不安,人心不稳。”

“但是,秦王这些年,也同样轻税赋,促农桑,在平民之中,大力提拔人才,令得朝中气象一新,国势为之一振,这些人将来,必能替代那些旧臣。”

萧逸微微笑一笑:“有得必有失,这正是秦国的第二大危机。”

他徐徐提壶,往第二个杯子里注水。

“秦王提拔可用之新人,的确是为了朝中的权力交替做准备,但当日,他曾有永不负众臣的诺言在,不能轻易夺人权位,所以,这些新人在文臣之中,地位并不高,大多只是下级官员。虽然,这样的职位,离老百姓更近,更容易得到百姓赞许,但事实上,掌握的权力不大。当然,秦王最重视的还是军队,这些年来,他慢慢地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军队的要职,渐渐将军队完全掌控。可是,同样为了不违背诺言,不激起臣子过份的反抗,让军权交接顺利,他也不得不腾出更多的实权文官位置安插这些旧人,以至于,朝中新旧两党,很明显的以文武为区分。旧人,大多是世族出身,或256文学,而新人,则大多是毫无背景的平民,对秦王感激涕零,愿誓死相报。这样一来,朝中自然就形成了文武两大势力,党争的迹象虽不明显,但也有迹可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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