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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449)+番外

容若无可奈何又哭不得笑不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瞪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楚韵如浑若事不关己一般,笑道:“秦楚二国的姻缘之事,若能成就,倒也有助于两国和气。”

容若白了楚韵如一眼:“秦楚两国之间有和气这种东西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楚韵如听了倒无妨,许漠天听得却有些头皮发涨,只得用力咳嗽一声,提醒这二位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两个太监也识趣地忙说:“二位,皇上只怕等急了,请……”

高大的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到最大,殿阁深处,连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身影,静静而立,身旁并无任何一个太监、宫女或侍卫随护。

“朕久仰容公子诸般奇行异事,非常人所能及,每思一会,万里神交,今朝得见,心愿得偿,实是三生之幸。”

随着这温和而清朗的声音,秦王徐徐在阴影中步出,直走至殿门之外。

这位强大帝国的君王,衣饰并不特别华贵,只用了一块玉簪,束住头发,穿一袭极为简单的黑衣──秦人尚黑,即使是君王也喜着黑色。黑色的袍服质地极佳,却式样简单,只有衣边几道金色的饰纹和袖角小小的金龙,昭示着主人人中之龙的身分。

他在黑暗的深处,穿着宽袍大袖的黑衣,徐徐而出。殿中空旷广大,明明没有风,却让人生起一种错觉,他衣襟飘飘,直如御风而行。

那样一种纯粹的黑,衬着这广大的宫宇,如一只苍鹰,倏然冲天飞起。天空如此广大,都不足以容下他,正待尽情展开的羽翼。

这穿了一袭黑衣,却整个人彷佛在绽放足以照耀永恒光芒的少年君王,唇边笑容,尊贵而平静:“容公子、容夫人,一路辛苦了。”

第二章 伤心旧景

容若清晰地听到身边楚韵如的呼吸无由地急促了起来,然后他自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悠悠道:“秦王陛下,久仰了。”

这一对完全不同的帝王,相对而立的身影被早春尚带寒意的淡淡阳光,拉得很长,在漫长的历史图卷中,就此留下永远的剪影。

看到秦王宁昭的时候,容若的感觉是,自己面对着一个传奇。

这天下七强之一的君王出奇的年轻,唇角似笑非笑地往上勾起,眼睛黑得深不见底,英挺的眉飞扬着,似要直刺入云天。

这样的年轻,这样的英俊,站在一个国家的最顶端,俯视着芸芸众生,站在那高高金阶的最顶端,含笑看着站在下方的容若和楚韵如。

容若并不习惯仰着头看别人,但是,秦王宁昭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似乎就可以给人一种感觉,他天生就该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真心仰望。

容若莫名地叹了口气,想起以前看小说,常看到所谓的王者之气,一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让男人见了只想低头当小弟,女人见了就想荐枕席,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意淫。

身入太虚,见过最了不起的男子,也只有萧逸。但萧逸除了天生的尊贵之气之外,并没有什么逼人的威势,总是青衣素服,笑谈天下,让人如沐春风,而不会有任何压迫感。

但是,秦王宁昭却不同。他只是含笑立在殿前,却真的让人有不敢仰视,就此表示臣服的感觉。

容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唉,原来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王者之气这回事,那些写小说的人,原来真的自有道理,看来以前笑他们YY,倒是自己错了。

这一想,莫名地,那无形的压力竟消失了,他反倒笑了一笑,自然而然牵起楚韵如的手,大步向上。

太监们见多名将重臣,在君王面前,惶恐恭敬的表现,何曾见有人面对皇帝还可以这样昂首微笑,挺直着腰,大大方方向上走的。几个太监想出声呵斥,可是容若眼神明亮,笑容清澈,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坦坦荡荡,自自然然,如天地日月,清风白云,叫人一时间,竟说不得话。

早已屈膝拜倒的许漠天听得脚步之声,抬头看去,不觉微微一怔。

在他心目中,秦王的神威无人可及,只要一个眼神,足以让天下英雄俯首,可是,容若却从来不是英雄,他只是个把帝王和平民看做一般的怪物。

他一手携着心爱的女子,这样微笑着步步登阶,两个完全不同的君王一步步接近,那世人眼中的废物皇帝,居然丝毫不被一代英主给比下去。

秦王的气势世间少有,容若却根本没有任何气势,所以不需要对抗,也不会被压倒。

秦王如凌天之山,锋锐无比,直入云天,世间无一物可以抵挡他的锋芒,阻挡他的前路。容若却是浩浩海洋,宽容温和,容纳一切,接受一切。

秦王因强大而少有敌手,容若却因心中无敌,固而无敌可言。

许漠天怔怔地看着容若终于走到了台阶的最顶端,和秦王宁昭站在同一个高度,彼此微笑。他莫名地感觉到,这两个人,竟似真的可以分庭抗礼一般,但他又立刻摇头,禁止自己再去思考这个荒谬的想法。

宁昭微微一笑:“楚王陛下,宁昭已等候多时了。”

容若笑嘻嘻道:“怎么秦王陛下也这么喜欢开玩笑,楚王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敢冒充的。”

宁昭见容若执意抵赖到底,也不恼怒,只悠然一笑,道:“你若不是楚王,见朕因何不跪?”

容若笑道:“我不是秦国的子民。”

宁昭淡淡道:“我大秦臣子入楚晋见,一样执外臣之礼,莫非你们楚人都是不知礼节之辈?再说,秦楚已是姻亲之邦,你们楚王可是朕的……”

他语气一顿,看了楚韵如一眼,复又悠然一笑:“妹夫啊!”

容若一怔,再次记起当日纳兰玉入楚,就是代替秦王为秦国公主和自己寻求联姻的。无非是秦国恨不得楚国大乱,所以摆出支持小皇帝的姿态来,当时楚凤仪已是答应下来了,但是自己事后曾找机会在楚凤仪和萧逸面前竭力反对过,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难道……

宁昭凝视容若,悠悠道:“大秦与大楚已互递婚书,结为姻亲,只等择吉成亲。朕身为一国之君,又是楚王的大舅子,难道竟当不得楚人之礼?”

容若一时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他并不怎么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话放在心上,古代很多所谓硬汉子、大英雄,宁死也不下跪,容若却是无所谓的。但现在,当着楚韵如的面,他却是绝对不愿意下跪的,硬着头皮,在美人面前,也是要逞一次英雄的。

更何况,无论他如何抵赖,他身为楚王的身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若跪下,就等于楚国向秦国屈膝,这一点原则,容若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底的。

但这个时候,容若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种事上,反而失声问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递的婚书?”

宁昭笑道:“两个月之前,秦楚已经互纳婚书,那封由楚王亲自盖下玉玺,迎娶朕小妹安乐的婚书如今就收藏在宫中,你可要看一看?”

“那不是……”容若脱口就想说,签字盖章那个不是他,他本人无需负法律责任,但立刻意识到失言,急忙闭上嘴,心有余悸地看看笑若春风的秦王宁昭。

容若叹了口气,转头给了楚韵如一个询问的眼神,楚韵如茫然摇摇头,显然对这桩婚事,也是一点影儿都不知道。

宁昭犹自笑道:“阁下可是不信?”

容若苦笑一声:“既然秦王开此金口,自然绝无虚假的。”

他心里暗暗用和文雅客气绝对不相关的字眼,狠狠地问候了萧逸一番。明知道自己对秦国公主没意思,明知道自己离开了皇宫,还操纵假皇帝,订这么一档子亲事,到底搞什么鬼啊!

最可恨的是,上次在济州见面,居然对这件事,连一丝风声都不露,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真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娶进一个当公主的小老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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