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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470)+番外

看着楚韵如又好气又好笑,开口不知要教训自己什么话,容若忙道:“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回去,你慢慢讲给我听。”一边说,一边拖了楚韵如的手就走。

楚韵如绯红着脸强行抽回手:“还闹,你知道就知道吧,何必要叫得满世界都听见。”

“让多事的人听见才好,正好叫他们伤伤脑筋。”容若不以为然,笑嘻嘻道。

秦王现在很伤脑筋。

容若一离殿,太皇太后就令人把宁昭请来了,摒去所有下人,由皇太后淡淡地把容若讲故事的前后情形复述了一遍。

宁昭沉静地听着,面容渐渐沉了下来。

但是,当皇太后讲完整个过程后,他断然道:“不是纳兰玉。”

皇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

宁昭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并没有加重,却重复了一遍:“不是纳兰玉。”

皇太后迟疑了一下,没再说话。皇帝不是她的亲生子,天下也不是她的天下,皇帝这样说,她没什么理由持反对意见。

宁昭转头对太皇太后施了一礼:“皇祖母。”

没有等孙儿说话,太皇太后已微笑道:“各宫主位都是有见识、知进退的,你不用担心。为了好好听书,当时在殿中服侍的人不多,我已令侍卫把各宫服侍的下人全集中看押起来,不许与旁人接触,负责看守的侍卫也不得与之对话,有人敢乱叫乱嚷乱说话的,一概割了舌头。要怎么处置,皇上看着办,不必再向我和皇太后交待了。”

宁昭点点头:“是,孙儿告退。”

太皇太后看着她一手教导长大的英伟帝王从眼前退去,然后,微微一笑。这个孩子原来比大多数人以为的,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情义呢!不过,他从来是知道分寸的,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转了眸光,浑若无事,开始和皇太后聊起下一次宴会,应该安排什么节目好解闷了。

“话说那梁国叛军,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大有席卷天下之态,却在转眼之间,烟消云散,楚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心念旧梁之人,一网打尽,此皆摄政王萧逸之功。此人神机妙算,思虑万里,早在楚国初定大梁时,就派出假的梁国太子,联结天下英雄,轻易把所有的反梁势力集中在一起,一举而破。这正是……”

说书人猛得一拍木板,朗声道:“贤王妙计定天下,诛尽英豪亦等闲。”

长长一段评书终于讲完,深深投入到故事中的听众们却意犹未尽。

有人发出赞叹,有人喝着酒连声叫妙,有人摇头晃脑,发出评价:“谁能想到呢,一个行走天下,号召一众英雄豪杰,起而复国的太子殿下,居然就是人家大楚的奸细,这萧逸真神人啊!”

人们议论纷纷,说说笑笑,不觉都为那神奇的谋略而感到有趣,又为听到这些秘事而振奋。

只有那坐在角落处的雪衣男子,脸色比身上的衣衫还要苍白冷厉,眼神森冷得彷佛自万年冰霜中孕育而成的利剑。

他的手也握紧了他的剑柄,过了很久很久,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松开,徐徐道:“好一个秦王。”

坐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也轻轻一叹:“是啊,好一个秦王。”

同样一句话,雪衣人说来,只有森冷杀意,他说来,却是更多的怅然神伤。然后举杯,饮酒,眼神郁郁难舒。

雪衣人平静地道:“他知道。”

“是。”余伯平点点头:“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很小心,不敢有任何大一点的动作,他也从没有过针对我们的行动。我们一直以为,我们藏得很好,他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也只以为,是一群小人物,可是,他既然把这个故事,宣扬得天下皆知,那么,很明显,他知道,知道我们,知道主上的身分,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

雪衣人垂眸,望着自己腰间的长剑,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可是,这天下间,却有太多太多,无法单纯用剑锋来解决的难题了。

“当年,我们助他诛杀权臣,助他拥有举国至高的权力,是我们错了。”

二人的声音都用内力凝为细线,直传入彼此耳中,虽处闹市之中,酒楼之上,倒也可以不用顾忌,直接谈论这样危险的话题。

余伯平苦涩地一笑:“宁昭并不知道,他能有今日,是主上的功劳,纵然他知道,他也绝不会感恩戴德,只会恩将仇报。”

雪衣人沉默了一会,站起身道:“回去吧!”转身之间,目光却又望见周茹含笑的面容。

伟岸的身形只微微一顿,便再不迟疑,看也不再多看她一眼,自她身旁大步而过。

周茹的声音从身后悠悠的传过来:“最近几天我会住在四海客栈。”

卫舒予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周茹微笑望他的背影:“或许,你会有什么事,想要找我。”

那雪衣劲拔的身影,再没有停留地下楼而去。

余伯平非常好奇地看了周茹好几眼,又用探索的目光在○○八身上打了几转,这才飞快地跟了下去。

“秦史与楚史颇多相似,两国都是以勇悍的部族历经征战,建立国家基业。秦国立国比楚国更加迅快,在几代之间,迅速从一个小族群,而成为一个赫赫大国的。秦本来也不是国名,而只是族名。”

“秦族?”

“是!”

“秦人本是雁国东部边境的异族,分散成大小诸部落,皆听从雁国的号令,世代接受雁国的封爵,为雁国东北部屏障。秦国太祖宁风,以三十一副盔甲起事……你怎么了?”

楚韵如停止了说明,急忙抢步过来,为一边喝茶,一边听她讲古,本来无比悠闲,现在却给茶水呛得直咳嗽的容若拍肩揉胸:“好好儿的,怎么连喝个茶都呛成这样。”

容若一边咳,一边抓着她的纤纤玉手,不舍得放,笑嘻嘻道:“下面的我来讲吧!数年征战,宁风统合了所有秦族之人,又以联姻或其他方式,拉拢住其他能征善战的部族之长,在东部边境,立京建国,从此和雁国征战不休,对吗?”

楚韵如笑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装做不知道,骗我费精神和你讲这些无趣的事。”

容若笑着继续说下去:“后来宁风在攻城战中重伤而死,皇位传给儿子,爱子继续进攻雁国,在完全征服雁国之前也战死了,由皇弟奉着小皇帝把雁国给打下来……”

“停停停,你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楚韵如嗔怪地瞪着他。

容若本来正得意,见楚韵如微恼的神色,才知道自己猜错了,罢罢罢,既然一十三可以改成三十一,那别的细节有些小改动也在所难免。

他当即做出虚心求教的表情:“都怪我读书不认真啊,楚夫子,请继续。”

楚韵如啼笑皆非地瞪他一眼,这才道:“秦国本是只知逞勇而斗,举国皆以游牧劫掠战争为生的野蛮小国。宁风战死沙场后,三子宁修继位,十年之间,不断吞并国境线相连的微末小国,国力大增,正值雁国国政日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民间叛乱四起,宁修以扶助雁王,剿灭流寇为名,进攻雁国。雁国既要应付国内纷乱不休的叛军,又要抵挡大秦的虎狼之师,自然左右支绌,难以御敌。”

容若点头,笑道:“宁修活不长了吧?”

楚韵如笑笑:“他在战场上中流箭而死……”

容若眯起眼笑问:“不是得病死的吗?”

“自然不是,秦人尚勇,尚简朴,纵是王族,亦不喜奢华,逢战必冲锋在前,历代族长,大多战死。宁风是秦国第一位国王,亦是战死,遗下三子,长子、次子也是死于战场,所以王位才由三子宁修继承。战死是秦人王族的宿命,亦是每一个秦国男儿的宿命。宁修死后,秦军阵营大乱,诸将皆主张退兵回国,再立新君,唯大将军秦何伤持异议。秦何伤是秦军中第一勇士,因屡立大功,而被赐以国名为姓,在军队中威望仅次于君王。他力排众议,声称如若退兵,便是把连场血战终于到手的优势就此放弃,使将士鲜血白白抛洒。诸将皆为其说服,但王族宗室则一心想着快快退兵,重推新君,以便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力。双方僵持数日,秦何伤屡争不果,竟悍然发动兵变,在军帐议事时,挟制一众王族,并以神速把随军而来,年仅两岁的宁昭奉为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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