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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368)+番外

话音未落,苏婉贞已是脸色大变:“大哥,你怎能……”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妹子,加上你的首饰,我凑到的钱,最多也就买个空功名,不可能放实缺的,我原是指望让妹夫替我设法,安排个差事,可照你这么说,妹夫竟是个一丝不苟的大清官,肯定不会帮我的忙,即然这人这么有钱,又出手大方,就向他借一笔,我活动活动,弄个实缺,不出两年,就能把钱全还给他。”

苏婉贞清柔婉丽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我虽是女流,也知廉耻。岂可借他们君子之交,行此鬼域之事。”

“我不过是……”

“哥哥,夜已深了,你我虽是手足,也不便留客,你要有别的事,明天请早些来,直接与相公商议吧。”苏婉贞拂然喝一声:“送客。”

一直守在外头的粗使丫环忙来到门外叫:“舅老爷请。”

苏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呆站了一会儿,才重重一跺脚,把那一箱首饰抱了,快步而去。

苏婉贞怔怔站了一会儿,想起自家兄长这般不争气,更觉心酸。却也只得强提了精神,重又拿笔续写那封未完的信。倾刻写毕,她看看外头夜色,想了想,便自箱里取了一件略厚的长衣,携了信,亲自掌着烛火往书房而去。

夜已极深,书房中一点烛光不息。轻轻推开门,那案前的男子,依旧如以往的无数岁月一般,伏案疾书。

灯影里,他眉宇间无丝毫倦色,灯光下,她轻轻柔柔笑一笑,近得前去,放下烛台,把长衣抖开,徐徐披在良人肩上,柔声道:“就算要忙公事,也该顾着身子。”

卢东篱回眸一笑,轻轻伸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肩头的柔夷,温暖的烛火照进眸子里,也只见一片暖暖的柔意:“我这边事忙,原是没白天没黑夜的,说了多少次,你不用等我,自顾自睡便是。”

靠得这么近,烛光这般亮,苏婉贞可以看到卢东篱满头黑发里隐约的银光白影,她的夫君,正值英年,已然华发生。

心间的酸楚只是一些瞬,便有了更多的温柔与骄傲。在那文士的双肩上,挑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在这忙不完的公务中,又有着多少百姓的安居乐业。

纵使多情生华发,何憾何叹。

她在烛光下微笑:“我也没有特意等你,不过是正好把给风公子的信写完了,拿来给你看看。”

卢东篱笑道:“他原是个任性胡为的性子,也亏得你愿意这样费心应酬他。你即写好了,寄出了便是,倒也不用非得给我瞧。”

苏婉贞也不觉一笑,她的丈夫是谦谦君子,从来不背后论人是非,语出恶言,只有对那风劲节,有事没事,才会这样带着笑地骂两声。

“对了,他这些日子,都快把全国各地跑遍了,上次来信说,是要回乡了,你这信就寄到济县去吧。”卢东篱想起此事,忙又交待一声。

苏婉贞点点头:“即是他已游完全国,想来也还闲着,不如请他来做客吧。你们这等交情,也该聚一聚。”这念头一起,连她都有些神往了,那个风劲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风劲节,风劲节,自她嫁给卢东篱,生活中就似乎永远有着这个人的影子。

她的首饰是他送的,她的衣裳是用他赠的布料,照他给的款式做的。她理妆的明镜,她饰容的脂粉,都是他万里迢迢,遥遥寄来。

每隔几天,便能收到那人的信,今朝川西,明日河东,天涯海角,天地风情,都在那一封封书信中。

洞房花烛,交杯酒是他送的佳酿,偶有闲情,夫妻同赏明月看落花,必也少不了,他赠的美酒助兴。

偶尔听得相公闲时笑语,说起那人何等容华,何等风范,何等不俗,她也会不由地悠然神往。

君子之交淡如水,只凭着偶尔书信来往,已是尽兴,她却不免有些憧憬期待了。

那个风劲节,到底何等人物。

卢东篱听了这建议,却只是一愣,方才笑道:“那家伙,最是峙财傲物,放浪形骸,只不过峙的是钱财的财罢了。他做事没轻没重,只凭自己高兴,真要来了,怕不把你气死。”

苏婉贞骇笑:“若是如此,那就更要见一见了。”

卢东篱凝视她一会儿,这才笑笑,温言道:“他是这天地间最自由的人,他若要来,我们自当好好招待,他若不来,也就不用刻意去唤了。”

苏婉贞也望了他一会,这才点头;“好。”

卢东篱在灯下,看到妻子温柔婉约的笑容,有一瞬的失神,这个时候,风劲节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可是仍依在美人怀里,笑闹饮酒,可是又弄得一身酒渍胭脂痕。

他不由笑笑,摇摇头,立时又把风劲节抛于脑后了。

他与风劲节的交情,可真是淡如水了,这算不算君子之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见到他的时候,颇为欢喜,同他谈话,如沐春风。然而再长久的时间不见,也不会太思念。看到他的来信,他的礼物,或笑或叹,却也不会想要刻意回信,可无论如何,隔着再遥远的时光,对他的记忆,依旧鲜明如昨日。

淡淡驱散这难得一瞬的怅然,他复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

苏婉贞在他身旁坐下,无声地倍伴着。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温暖的烛火映出他专注的神容。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良人,是她一生一世的依靠。

半个月后,一辆无比奢华的大马车停在了济县风劲节精美的园林外,福伯带着所有下人一直迎出园外,年迈而忠心的管家,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公子爷,你可算回来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风劲节没有喝得醉熏熏被一群美女从马车上扶出来。

他一个人干净俐落地跳下马车。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猛吸鼻子,咦,真的一点酒气都闻不到啊。大半年不见,他们家公子转性子了。

福伯又惊又喜地迎上来:“公子。”

风劲节笑笑摆摆手,止住他的一堆将要出口的唠叨:“我们先进去吧。”他一边快步向内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走的这段日子,有什么事没有。”

“没什么大事发生,万事公子都有安排,我们照章程办事罢了。对了……”福伯道“前不久,大名府寄来一封给公子的信。”

风劲节点点头:“他是算着我该回家了,就直接寄到这来了。”

福伯欣喜道:“公子与卢大人真正是君子之交,公子待卢大人那么深情厚义,也难怪卢大人牵念。”

风劲节微微扯动唇角,忽然露出一个略有些诡异阴森的笑容:“他待我是不错的,我对他……”

他的眼神慢慢冷下来,最后才淡淡道“不过是利用罢了?”

“啊……”福伯瞪大眼,心里寻思着,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什么话了。

风劲节却不再多说,此时正好已经进了厅,为他接风的宴席早已摆妥,安排来服侍他的美貌少女也已在前方盈盈施礼。

他眼神微冷,轻轻挥手:“不用这么铺张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你眼瞪我眼,天啊天,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咱们家公子爷真的变了。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主子爷发了话,大家心里再有疑惑也不敢停留,纷纷退去了。

只剩下福伯还愣愣地瞪着自家主子。

风劲节笑笑,自袖中抽出一堆纸递给他。

福伯接过一看,一张张都是田契地契,全写着自己的名字。

福伯大惑不解地抬头:“公子,这是……”

“福伯,我知道你自己有不少的积蓄,但这么多年,你一直跟着我,照顾我,这是你应得的。”风劲节微笑。

福伯不明所以:“公子,我不明白。”

风劲节静静看着他:“福伯,你是最早跟着我的人,在我是个孩子时,你就照顾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有能力,只有你支持我。你还记得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要拼了命赚那么多钱,钱够用不就行了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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