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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同人)风云会(57)

以众人对他的了解,见他竟然如此平静,平静地有些过分,皆感骇然。

良久,虚行之才沉声道:“少帅有何指令,请明示。”

寇仲的目光徐徐扫过眼前这些随他征战数年的爱将,良久方轻轻一叹:“子陵此行无论成败,我们与突厥人之间的胜败存亡只怕要决于这几日之间了,到时,我们与唐军之间要如何相处,你们有什么意见?”

众将俱无言。这段日子来少帅军与唐军协同做战,生死与共,除了服饰与旗号之外,在感觉上竟丝毫找不出彼此的不同了。

在战场上歇尽全力对抗敌人,彼此帮助,在生死之间把所有的旧仇尽皆忘怀。

少帅军曾拼力掩护过唐军,唐军也曾拼命救护过少帅军。

少帅军受伤倒地时,在旁边抵挡战刀以保证其不被劈成肉酱的可能是唐军,而当唐军力歇后退,奋勇上前接应的也一样是少帅军。

焦宏进曾在战场上受箭伤落马,是尉迟敬德用一根归藏鞭护他安全将他救回后军。白文原也曾经想不想,用身体挡过砍向长孙无忌的一记快刀。

此刻问到以后如何面对唐军,竟然无人可以答得出话来。

寇仲看定虚行之:“虚先生也没有主意吗?”

虚行之有些无奈地一叹:“行之原本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战事连连,眼中所见,心中所思,此刻已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但少帅有命,我等无不遵从。”

寇仲再看向宋家军将士。

宋爽宋法兴等将皆低头无言。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一样和唐军将士并肩做战。面对突厥军最猛烈的攻击时,他们肩并着肩,彼此呼应,彼此鼓励,誓死不退。在突厥阵中冲锋时,他们高呼大喝,互相比试着哪个杀敌最多。当突厥军退去时,他们欢呼大叫,再没有你我之分军队之别,高兴地互相拥抱狂呼。在战斗之后,他们互相包扎伤口,一起整理战场,为战死的同伴伤心,然后再彼此安慰。在少有的停战的日子里,大家聚在一起喝着酒,议论着战事,兴致上来时,高呼酣唱,叫闹不休。有时也互相扭打争执,甚至撕开了衣服比一比谁身上的伤口更多,争一争哪个临战最勇敢。

这段面对外族强敌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已经忘了彼此所站的立场,所思所想的,全是如何把胡族铁骑赶出中原。此刻被问到头上,皆感难以做答。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要立刻抛弃这一个多月来生死与共的情义立刻刀锋相向是件多么艰难的事。

寇仲这次略有些艰难地望向宋玉致。

宋玉致没有象别人那样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只含笑看定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话要对你说。”说着看看了看众人,方一笑又道“我原想私下与你说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必了。寇仲,我们解除婚约吧。”

寇仲一震,张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即觉惊骇又觉歉疚,但无法否认的是心中那一瞬间涌起的狂喜。

宋玉致美眸如水,望着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你今天的反常,也不是因为猜到了你以后会做的事。事实上,我当日离开山城,就是为了和你谈这件事。”

寇仲呐呐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呢?”

“我原本是要说的,偏偏发生突厥人侵我中原的事。我若在当时说出此事,不但乱你之心,也会令整个少帅军失去稳定。所以我必须站在你身旁,和你共同进退,以安全军之心,也让你可以心无旁骛地做战。这段日子你一直操劳军务,而我和本家许多的将领都已暗中深谈过了。他们都明白了我的苦心和爹爹的立场,不会对此做任何反对。”宋玉致在微笑,笑得愉快,而心情竟然也是一片释然,全没有预想中的苦痛。原来心中的死结一旦真正面对,痛下决心,挥下慧剑,其实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现在很多事大部份已成定局,再宣布此事应当不会造成任何乱子。无论如何,你我的婚约都是你我的私事,解除与否并不影响宋家军与少帅军的合作。宋家军仍唯你马首是瞻与少帅军共同进退。”

寇仲心中百感交集千种歉疚万般感动,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但觉心头一片茫然:“玉致……”

只有两个字,却又似有千言万语,宋玉致亦可以听出万语千言。心中忽觉一阵柔软,终究还是爱着这男子的,因为爱所以才不甘心这样下嫁,因为爱,才不忍见他为难伤情。

她目光温柔一片,语声亦是一片温柔:“寇仲,当今天下英雄倍出,在这些俊杰人物心中,女人算得了什么。相比之下,你待玉致尚有三分情义,已是远胜他人了。只是玉致生来要强好胜,我本该专心留在山城,想你心中仍有一个小角落是留给玉致的,那个角落里也有青山有绿水有无限温柔,只是玉致偏偏不知惜福,这样的三分情意,我宁可不要。寇仲啊,我曾告诉过子陵,玉致心中有你,但也恨你,今生今世,玉致不会真正对你屈服的。”看着寇仲目瞪口呆的样子,宋玉致忍不住轻轻一笑“当然,你若执意不肯,我也不坚持,不过从今以后,你可再也别想等到我主动提出退婚了。”

寇仲听来最后一句,心中一凛,这才如梦初醒,看宋玉致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内疚,又有一种难以控制的狂喜。注目去看帐中其他人,众将虽多有惊异之色,但都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对的表示。或许在多少猜到寇仲往后打算之后,与宋家的这场联姻是否一直存在,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宋玉致所选择的宣布时机实在是太好了,而这其中的苦心更是令人感念。

寇仲看向众将:“我们如今手中的事业是大家一起用生死拼出来的,将来何去何从,我并不欲一人独断,大家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最先说话是宣永,这寇仲帐下的第一大将微微一笑,一派轻松:“宣永本来就无争雄天下之志,追随少帅只为情义相投,其实宣永不知多么希望早日停止杀阀,回去陪大小姐做生意呢。”

做为武将之首的他这么一表态,事情就好办多了,焦宏进大声道:“我老焦不过是市井武夫,充其量只能做个帮派之首,追随少帅只为报知遇之恩,自然一切凭少帅作主。”

而后陈长林也表示为寇仲卖命只是为了报答他助自己报了与沈法兴之间的大仇。白文原亦说明自己纯为报当日救命之恩,左孝友声明自李子通之事后早已心灰意懒没有了争雄之意,参加少帅军实只为寇仲待他太厚而已。

众将一一表态,跋野刚与祁元真自当年洛阳之战后与唐军结下大仇,可如今想起程咬金和秦叔宝,亦是无法开言反对。

只有麻常和王玄恕默默无言。

寇仲走到二人之间,伸手轻拍二人的肩膀,麻常这才低声道:“前日与突厥人交战,我差点儿死在赵德言的攻击之下,幸得李靖将军冒险接应,才令我得以全命,自杨公死后,我向以唐军为大敌,如今却受唐将活命之恩,复有何言。”

王玄恕黯然道:“我与李家仇深似海,可昨天交战时,我眼见颉利亲自张弓射向李世民,当时居然连想都没想,就把手上的剑扔出去,撞歪了那支冷箭。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会卫护李家的儿子,我,我是王家的不孝之子。”

寇仲完全可以感受到二人心中的痛苦和矛盾,重重地向二人肩上拍下:“大家兄弟,有什么事不可直说,杨公大仇,我无日曾忘,玄恕,我答应过定要为你全家报仇的,我寇仲怎么会做言而无信的事。”

麻常与王玄恕同时眼睛一亮,还不及说话,一直站在帐前目注帐外的跋锋寒忽开口道:“子陵走了。”

众人齐齐一惊,寇仲一闪身已到帐外,遥遥看到一人一骑投向远方夜色中,迷茫夜色下,他似乎回头向这边望了一眼,又似乎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