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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14)

他一路行至寝宫,见楚逸正在宫外月色下徘徊,他不免惊奇。

楚逸看到龙乘风回来,忙迎上前去,不等他开口问,先自说道:“沈大人这些日子颇为劳累,我恐她夜深不适,就先告辞出来,好让她好早些就寝休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于沈君玉隐约的异常,他是半点儿也没提。

龙乘风本来有一肚子心里话想对楚逸说,听他提到沈君玉过于劳累,立刻便皱了眉头:“我去看看她。”他一边说一边直往宫中走去,一直来到寝殿之外,忽然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沈君玉床边,细看她的睡容。

沈君玉的脸色是一贯的苍白,苍白的近乎透明,数年辛劳的痕迹清清楚楚写在眼角眉梢,纵然是睡着的,她的眉也是蹙着。

龙乘风在脑中回想,忽然发现,记忆中极少见到她真真正正地展颜欢笑过。

纵然如此,她的睡颜依然美丽,烛光从这边照过去,她的半边脸在烛光下清清楚楚,肤色清润而干净,还有平日里看不出来的……柔美。

他弯腰看了沉睡地沈君玉一会儿,轻轻笑着嘟囔一声:“连睡个觉都是一副忧国忧民地混蛋样,真是生来的劳碌命。”

殿外地楚逸听到声音微微一笑,自己这个主君啊,一天不找茬儿骂沈君玉两句都会觉得全身不舒服,可是一旦沈君玉稍有不适,反应最大地也是他。

龙乘风一边不满地低声唠叨着。一边含笑看着沈君玉沉静的面容。渐渐的,他唇边的笑意淡去了,温柔的眸光也变得无比幽深。

楚逸看不到龙乘风地表情,心想今夜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正要告退回去,龙乘风却大步走到了他身边,脸上还带着笑,一把抓住楚逸的手,拉着他三转两转,直往侧殿而去了。

龙乘风的脸上明明笑容灿烂,嘴里唠唠叨叨数落沈君玉,可他的眼神却忽然间变得极深厉,竟看得楚逸暗暗打个寒战,身不由己地跟着龙乘风走。直到龙乘风放开他的手,他才感觉到手臂被龙乘风的大力捏得生疼。

“她竟然敢当这我的面装睡?”龙乘风面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

楚逸只感到一种极强烈的压迫感自龙乘风身上散发出来,令他差点儿窒息,但怒火之中却又隐现忧色。楚逸乍听他言语,只道他怒大于忧,可仔细一想,却分明是忧多于怒,所以才强以怒火掩饰。

楚逸只觉自己的心情异常沉重:“圣上怎么看出来沈大人是在装睡?”

“她装得确实不错,连呼吸都很均匀,眼皮子也不动一下,可是她再狡猾又怎么骗得过我?她为什么要装睡呢?她有什么心事,居然不肯告诉我,还想瞒过我!”龙乘风开始时忧心如焚,说到后来不免眼中冒火,怒形于色。

楚逸在心中叹了口气,龙乘风生性粗枝大叶,从不注意小节,却每每能将沈君玉看破看透。

“你倒是和我说说,有什么可以烦得她睡不着觉,而且还生怕叫我看出来。这般做戏,真不像话!”龙乘风眼光语气,无不表示他得心情糟糕透顶。

楚逸赔笑道:“圣上何不去问问她?”

龙乘风瞪大了眼睛:“我问她?她那倔性子,既然不肯让我知道,我便是问她,她也是断然不肯说的。平白又吵一场,她再要死要活地晕过去,人家还以为我这个当皇帝地怎么虐待臣下呢。”

楚逸也不知他这话有几成真几成假,有几成是担心沈君玉的身体,又有几成是害怕再丢面子,但细思起来,十几年地好友,从不曾见龙乘风待谁会如此细心过。他只得微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最近太后的客人极多,每每都要圣上相陪,不知是否另有深意呢?”

一句话把龙乘风地心病唤了出来,他苦着脸说:“母后要为我选后,所以才天天晚上把我叫到永乐宫去受罪,你帮我想想,这可怎么办才好?”

楚逸一脸愕然,问:“圣上立后原是大喜的好事,为何圣上倒似并不快活?莫非当今地公侯千金,并无一个可入圣上之眼?”

龙乘风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知道是为什么就好了,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若是以前,一听说要立皇后,我定是想也不想,就报出萧雨柔的名字了,但现在……”说到这里,他伸手按了按胸膛,仿佛那无名的苦痛正在折磨他一般,“我现在是怎么了?”

楚逸心中叹息,看来皇帝并不似他自己想的那样洒脱,可以仅仅把沈君玉当作臣子,但他口中却不点破,只说:“圣上向来信赖沈君玉,要不要和沈大人商量一下此事呢?”

“不能告诉她!”龙乘风几乎是本能地叫了出来,一喊出声,自己才觉得有些反应过度,他红着脸解释,“她若是知道了我的这种私事,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嘲笑我,我怎能把这样的把柄交到她手上?”

楚逸把话听在耳中,心情却越发沉重,但脸上依然含笑:“这就是了,圣上也有不愿对沈君玉说的事,那沈君玉心里,自然也有些不便对圣上说的话,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想对人言的烦恼隐私,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就是不该瞒着我!她有什么烦恼,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说出来,难道我会不帮她,难道我不能替她解决?这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行其道,从不把我放在眼中的家伙!”龙乘风越说越是怒气难抑,越觉得自己一片心意被沈君玉给辜负了个干干净净,自己平白将她当作知己掏心相待,她有了心事却只想瞒着自己。

楚逸聪明地不点穿龙乘风这种只许自己瞒人,不允别人骗己地古怪心理,只笑着劝慰并一再保证,自己必会小心注意沈君玉的一举一动,尽力套出沈君玉的心事,待得龙乘风火气渐消,方才告退而去。

龙乘风对楚逸颇有些信心,所以见他开口应承了,便不再挂心,自己回寝宫睡觉。他向来直心直肠,胸中从无块垒,原是极易入眠的,但今夜却只是睁着老大的眼睛,瞪着黑乎乎的殿宇,全无半点睡意。

以往的夜晚,知道隔着一道墙壁,有另一个人在,他心中总是无理由地安定宁静,可是今夜,却为何如此烦乱,难以平静。寂寂深宫,冷清得让他几乎以为,听到了墙壁地另一边,那个人辗转反侧地声音。

墙的另一边,沈君玉确实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龙乘风一眼就看出她在装睡,她也知道他可以一眼就看穿,却还是固执地不睁眼,任性地把自己这忽然而起的烦恼强加给他。她不想睁眼、不想解释、不想面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就这样闭着眼任自己沉沉睡去。

偏偏一整夜,她却是如此地清醒,一直清醒着,可怕地清醒着。

一宫双殿,隔墙而居,一样心绪,两般情肠,却都是难以安枕,一夜无眠。

第十五章

龙乘风与沈君玉都没料到,因为这一夜无眠,两人竟是连着两三天都难以安枕。

以往两人在一起并无许多刻意亲近之处,但相处之间却自然如水乳交融。

龙乘风半强迫地押着沈君玉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沈君玉也是半配合地与他日夜相伴。每天早上,一起赶着上朝,公事毕后,龙乘风必要强拉着满脸无奈的沈君玉用过早膳方放她离去。待夜色深沉时,龙乘风总会令人备好饭菜,等沈君玉归来,好一边用膳一边议论公务,或各自讲些身旁发生的无关紧要的闲事,时光就像流水般自然地在谈笑中逝去。

谁知,这一夜之后,忽然一切都变了,每一刻的相处都成了似火地煎熬。

谁也不想刻意回避对方,徒显自己的心虚,可面对彼此时,却觉得气氛僵硬得让人难以适应。

两人依然说着公务讨论公事,依然会为了一两点不同意见而互不相让彼此争执,但公务之外,竟然再无一言可对。

这奇异感觉,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