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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23)

原本二十板就已经将她伤得不轻,现在再往伤处狠狠打下去,其痛楚可想而知。

沈君玉通到双拳紧握,有时失控得在青石板上猛力抓下,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以稍减痛楚。只是大堂上青石为地,凭她的手,就是留下点儿抓痕都不可能,反因用力过度而叫左手的指甲掀开了三四个,鲜血淋漓而下。

她显是怕再伤了右手,只能拼命握拳,但始终没有哀叫呻吟。

短短的二十棍时间,于沈君玉就似过了数年般漫长难熬,等到二十棍打完,她心中微松,更觉奇痛入骨,差一点儿要晕过去。

那几个打人的衙役个个失魂落魄,打完后傻站在堂下发呆。

滕文看到手下这等样子,十分不悦,冷哼一声,越发吓得下头的人一阵心慌。

沈君玉皱眉努力想要站起来,她左手已受伤,不敢施力,只好用右手撑着石板,想借力站起来,谁知才一用力,身上剧痛,手上力量全失,又倒回地上,一时间汗湿重衣,几乎失声叫出来。

几个衙役站在一旁,又想扶她,又是不敢。

沈君玉稍稍闭一下眼,调匀呼吸,重新咬牙借力站起来。因她这一回有了心里准备,虽然剧痛无比,但她素来心志坚毅,竟还能勉力站起。纵然她衣裳上全是灰尘还带了点儿血迹,脸色苍白到极点,似随时会倒下一般,却还是站的笔直,为了维持这样的姿势,她几乎把唇给咬烂了。

她甚至还能抬起头,冲着高坐堂上的滕文淡淡地说了句:“多谢大人教训!”

堂中一干人等,都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了自以为是的无限杀机,沈君玉却已转身走出大堂去了。

她走得很慢,也走得极艰难,却最终没有倒下去,即使她明明痛得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她依然没有呼过半声痛。

滕文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敬意。无论如何,这样坚强的意志,实在少有。此人纵然有些恃充而骄,纵然今夜结怨可能招致他朝报复,自己却不能冷眼看着这国之柱石有什么差池。

他心思一转,对堂下众人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接着去巡夜。”

几个衙役闻声如获大赦,一起哈腰应是,然后飞一般出去了。

他们才出府衙,就见沈君玉满头大汗斜靠在街边的墙上。

以她现在的身子,要想靠双腿走回去,简直是做梦。

几个衙役一起跑过来,跪了一地,只管磕头。

沈君玉勉强提起精神道:“你们把我送回府去,我不怪罪你们就是。”

这话一说,这几个人立刻精神大振。两个过来扶着沈君玉,另外两个居然不知从何处找出一张软塌抬了来,扶着沈君玉俯卧在榻上,小心翼翼只恐碰痛了她。几人一起踏着月色,直往尚书府去了。

到了尚书府,,沈君玉指点他们从后花园的角门进去,口中低声叮嘱他们小心,切不可惊扰他人。她在榻上指示他们,穿过花园,走过回廊,直奔自己的卧房而去。

一行人蹑手蹑脚,才走过花园,就觉眼前人影一闪,月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几个人一起低呼,沈君玉暗自叫苦,她本想悄无声息地进房,再想法子按下自己受伤之事,不被人知,谁知这么晚了,还是叫护卫发现了。

她心中正在思忖怎么把事情压下来,那月下的人影,忽然扑到面前,那人素来淡定闲适的笑容早变成了焦急惶然,声音里充满了惊虑担忧:“沈君玉,你这是怎么了?”

沈君玉一怔,这才在淡淡月色下分辨出对方的容颜,一时也不由惊异:“苏慕天?逍遥侯?”

苏慕天是押着第二批赔偿给庆国的银两绸缎珠宝来到庆国的。

一路上,虽有地方官员接待迎送,但他心中却总是牵挂着那个亦敌亦友的沈君玉,所以他干脆把自己负责押送的财物扔给副手,骑着快马,提前五六天,直接赶到京城来。

因他是私自快马入京,所以这时便不呈递国书拜见皇帝,只是探明了尚书府所在,晚上踏月乘风访古人。谁知竟然会在这样的场面下重逢。

沈君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异国王侯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自家后花园里,若是叫旁人知道,估计要疑她勾结敌国权贵。

她忙低声道:“你先扶我回房间!”

苏慕天依言扶她起来,看清她身上的血迹,脸色越发难看,冷眼一扫几个衙役:“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衙役无不心惊,正不知该如何回话,沈君玉已低声道:“你们几个快走吧,小心莫让人发现了。回去以后,把今晚的事全忘了,若敢对人提起,我要你们的性命。”

几个人满身冒汗地应了一串是,这才抬着软塌走了。

苏慕天有一肚子话想问,但见沈君玉面无血色,站立不稳,只得暂且忍耐了,依她的指示,悄悄将她扶入了卧房,小心放到床上,这才关紧房门,点燃烛火。他细看沈君玉的情况,越看越是生气。

沈君玉低声道:“我夜行犯了宵禁,被官府捉住打了一顿。”

苏慕天愕然,半晌才道:“他们竟敢打你?”

“他们原不知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你就不能提前说明身份吗?”苏慕天跺脚,“若是说明了,谁敢动你?”

沈君玉没敢告诉他,滕文就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才加打了二十棍,口里只道:“原是我犯了宵禁,难不成因我是个官,就可以不守法纪?

“你果然是个倔性子,死脑筋!”苏慕天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对于沈君玉的想法,实在不愿接受,想要责备她,又觉不忍,只得忍了气愤心疼,坐在床前,口里笑说:“你总算有一样不如我了,换了我,一身好功夫,岂会叫人打成这样?”

他一边强笑,一边试图为沈君玉察看伤势,先瞧见沈君玉左手的鲜血和伤痕,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自袖中掏出一瓶药:“算你运气,居然碰上我,知不知道我们雁国的白药,治伤最是有效。”说着,细细为沈君玉的左手上药。

沈君玉静静地由他处置,心中庆幸伤的不是右手,她每天都有不少公文要批呢。

苏慕天处理完沈君玉的左手后,便看她下半身的伤势,只见衣裤上全透着斑斑血迹,知道拖延不得,低声说:“我帮你上药。”

沈君玉怎肯叫他上药,可是如此情况下,再来推拒,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无可奈何之下,她在心中长长叹息,低声说了一句话。

苏慕天没听清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沈君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稍高一点儿,又说了一句。

苏慕天当场怔住,愣愣地望着沈君玉,好半天,才伸手指着她,惊道:“你,你是……”

沈君玉扭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却因为动作稍大而牵动伤势,痛极皱眉,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苏慕天震惊至极,可见到沈君玉因伤而痛,反顾不得心中的惊异震动了。他跺跺脚,急道:“我马山回来。”他身影一闪,就出了房间。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苏慕天又回来了,手上还扶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那妇人因为在睡梦中突然被劫持过来,吓得浑身发抖,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苏慕天把妇人往沈君玉床前一推,左手取出一大锭金子扬了一扬:“为她上完药,我就放你走,这金子也归你,你要不听话,我就……”

不等他说完,那妇人已经连连点头:“我听话,大王,我一定听话。”

沈君玉想不到这王侯子弟,竟也会做这种土匪行径,不由得苦笑起来。

妇人为沈君玉上药,苏慕天避出门去,等上完伤药,苏慕天再进来看时,沈君玉已经因为又疲又累而沉沉睡去。‘苏慕天心头忧虑,急忙把妇人送走,又急急赶回,悄悄守在她床边。想到这个亦敌亦友、让自己又敬又佩的书生竟是个女子,他不禁心头震荡,情绪翻腾,只能怔怔注视着沈君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