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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8)

她心慌意乱,许多事不能不说清楚,却又根本无从挑明,无从拒绝,只得强词夺理,脸上虽装的默然,心中早已入乱麻一般。

龙乘风不知她心中心绪万千,却被她这番话讲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真心实意,以美玉相赠,偏偏沈君玉不但不领情,反倒尽数他的不是。他一时只觉又气又冤,却又不知如何发作才好。

沈君玉把玉递到他面前:“你拿回去吧。”

龙乘风心中一阵气闷,大声吼道:“不行,我送人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沈君玉见他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再闹下去,只怕这帅府就要莫名其妙被毁了,只得作罢。她默默把玉收入怀中,只觉心中重如千金。

龙乘风见她顺从,暗中松了一口气,展颜道:“这才听话,我就尽力把你的仇人抓来给你雪恨吧。”

沈君玉满脸茫然:“仇人?”

“就是那个打伤你的人啊,雁国逍遥侯。”龙乘风恨恨地瞪着她,枉费自己把她的仇恨时时记在心中,她倒似全忘了,“他也在江阳城中,城破之时,没有捉住他,不过他应该没有逃出城,因为,当时他发誓,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会和我们周旋到底。”

沈君玉闻言点头:“以他王侯之尊,为国家涉险至此,甚至带伤留在被敌人占领的城池,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也不放弃希望,实在难得。若非身属敌国,这样的人物,我倒想结交。两国相争,不应该计较个人仇恨。那么多庆国将士死在战场上,他日罢战之后,难道他们的兄弟朋友还要在雁军中找杀死他们的仇人吗?”

龙乘风正色点头,只要是有道理的话,他就听,即是说这话的人是可恨又可气的沈君玉。但听是一回事,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要他忘记沈君玉数日来为伤势所苦的样子那是不可能的,要他不追究更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话他聪明的不当着沈君玉的面说出来。

只是他纵然不说,沈君玉也猜得出来,又知无法可劝,叹了口气道:“答应我,即使要捉人,也不要大张旗鼓地扰民。雁国的百姓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不易令他们惊扰加重。”

龙乘风大力点头:“当然当然,你以为我是那种暴戾的人吗?”

沈君玉默然无语,眉宇间有一丝无奈几许疲惫,良久才说:“我累了。”

龙乘风讪讪地站起来,抓抓头道:“你睡吧,我,我,我……”偏偏又想不出要说什么话,只得往外走去。

沈君玉起身相送。

龙乘风走到房门口,伸手开门,又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他猛然回身,一把抓住沈君玉的手。沈君玉心中一颤,用力抽手,却哪里抵得过龙乘风的力气?她心乱如麻,却又要强自镇定着问:“陛下还有什么话?”

龙乘风自己也不知道这冲动是因何而来,只怔怔望着她,良久,才低声道:“那玉,你就一直带在身上,好不好?”

沈君玉垂下头,淡淡道:“天子赐,怎敢辞?”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沈君玉己经很久很久,不曾和龙乘风这么客气过了。

这般冷淡又客气的话,说得龙乘风一愣,手不自觉的一松,沈君玉趁机抽回手,直至跪了下去。龙乘风一震,惊慌得伸手要去扶。

沈君玉抬起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龙乘风:“臣得先帝识重,又承陛下厚恩,以国士相待,必将尽心竭力以报,恳请陛下施恩,容臣有为国效力、回报陛下的机会。”

她初时声音清如冰玉,到后来,却渐渐有些嘶哑,也不理会龙乘风的搀扶,说到最后一句话,便深深拜下去。

龙乘风初时惊慌,后听沈君玉把话说完,脸上忽露出一个苦笑:“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他手上用力,把沈君玉扶了起来,“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他觉得沈君玉的眼睛太过晶莹,晶莹得让他想用手去拭一拭她的眼角;他觉得沈君玉的肩膀太过单薄,单薄得让他想用自己的手去轻轻拍一拍。但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有做,连扶着沈君玉的手都收了回来:“你有擎天之志、济世之才,我又怎能束缚你,怎忍困住你?你,我……”他声音一顿,深深吐出一口气,才能自如的接下去,“就做一对千古的君臣知己吧。”

沈君玉垂下眸子,不去看这时忽然幽深的眼睛。

龙乘风哈哈一笑,伸手想似以前那样随意拍拍她,手悬在半空良久,转而去拉开房门,低声说:“好好休息,我……不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笑一笑,就掩上房门。

沈君玉呆呆地站在门前,久久不曾动弹,久久没有抬头。

龙乘风走出房间后,也同样,怔怔站在月下很久很久。

“陛下……”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

龙乘风凝眸望着楚毅,微微一笑。

楚毅眼中有掩不住的担忧:“陛下。”

龙乘风微笑,轻轻摇头:“楚毅,还记得以前守边时,我们看到的那些天上的雄鹰吗?那些鹰,尝过了飞翔的滋味,宁死也不愿再困进牢笼中。以前的那些戏文、故事,也总有些女驸马、女将军、女状元、女巡按,但她们心中,最大的事不过就是男女情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归宿。不知道是沈君玉太特别,还是那些编故事的男人,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若有了激扬之心,小小的儿女之私,又哪里还会顾及?“

夜风把他的声音悄悄吹散,没有人知道,这声音里有几许激赏,还有几许谓叹。

第七章

江阳城被占领之后,街市萧条。军队虽出了安民告示,又下令所有商家不得关门停业,但一般百姓,出非必要,还是绝不出门上街。大街上空落落的,只有两三个行人。所有的店铺商家,都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难得在这样混乱的时局中居然还有人对古董感兴趣。城中最大的古董店琉璃馆,自城破之后,十日来,接待了第一位上门的客人。

此人容貌青美,青衫素净,闲适地欣赏店堂里摆设的商品,耳边听着四五个伙计的争相介绍,漫不经心底说:“请你们老板出来。”

领头的伙计赔笑道:“爷有什么吩咐,我们都在这儿侍候呢。”

“自然要找你们老板谈谈价钱。”

“爷看中了什么,就算是我们琉璃馆的孝敬,只求爷一句话,保我琉璃馆太平安乐便是。咱们小生意人,也只会做生意,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更不敢和爷谈什么价钱。”

“你们知道我是谁?”

“咱们做买卖的,第一要学的就是识人的眼力,想来,爷必是庆军之中,大大有身份的人。”

沈君玉神色不动,放下手中玉马,清亮的目光看向对方:“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

“沈君玉!”突然的一声大喝,把沈君玉要说的话打断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接着,一个身着盔甲的高大男子虎虎生风地走进了琉璃馆。

不知是不是被他吓住了,沈君玉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她伸手扶了一下墙,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眸中飞快闪过一道惊骇的异光,怔怔地望着龙乘风。她知道龙乘风入城以后,喜欢做普通将领装扮,好摆脱侍卫四处巡视,却没料到,他今天正好从琉璃馆外经过,又正好看到她的身影,就兴冲冲闯了进来。

向来思维敏捷的她,竟只能呆望着龙乘风,无法说话。

龙乘风见沈君玉竟一反常态地怔怔望着他,一语不发,心里不由一惊。“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他小心翼翼地去拉沈君玉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心中一疼,急急道:“先回帅府,好好休息。你喜欢什么古董字画,我买来送你就是。”

沈君玉摇摇头,默然不语。龙乘风敏锐地感觉到,她就连摇头的动作都显得已经僵硬,更可怕的是自己掌中的双手不但冰凉,甚至已经微微颤抖起来。看来,她的身体真的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