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沉声说:“护住他最后一点生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要救醒他,需要找到东方才行。”
他低头望着理查,神情也不觉有些悠远了。
教皇刻意给理查造成了魔法无法治疗的伤害。却因为有东方的神药,而让他还能自由的行动。
他是如此毫不珍惜的耗尽药力逼出来的每一点生命力,最后全部生的希望,竟只系于不知身在何处的东方身上。
毕竟,魔法已不能指望。法修的药,也已经被理查吃光了。
但法修的医术,全是东方所传。连东方的三成真传还没学完。而自己用斗气治疗伤害的方法,也是从东方身上学来的。在治疗方面,东方那神奇内力所能达到的效果,想来会胜自己许多倍吧。
维克多是如此莫名的相信着东方的力量,东方的神奇,从来都没有想过,也许东方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也许东方也未必就能真正救下理查。
他是如此的深信着,并且确定理查也应当这样相信着。
将要成为国王的理查,那个口口声声把野心,把抱负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理查,拖着一口气,千万里跋涉,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时,却不知把他的野心抱负,都放到哪里去了。
然而,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他也不曾后悔吧?
他知道,他唯一的生机,就是东方吗?
若是晕迷时有知,他会为这奇妙的缘法而欢喜庆幸吗?
维克多看着理查,神情渐渐柔和,甚至微微的笑了一笑。
国王沉声说:“其实我已经私下悄悄把你们的情况告知了兰蒂丝大师,如果大师肯出手相助,或许理查王子也能醒过来,只是……”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维克多倒是很理解:“大师能拒绝教皇,我们已经十分感念了。”
兰蒂丝和国王不同,她没有权力方面的执念,无欲也自无求,超然的力量和身份,让她即使面对教皇,也可以平起平坐。只要袖手旁观,这场轰动全大陆的争斗,无论谁胜谁负,就绝对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维克多的绝对力量,对她也无威胁,理查德舌灿莲花,对她也吴小勇。她既然拒绝了教皇的联手,自然也不能答应对理查施援,否则,她那不偏不倚的立场,就立时动摇了。
“可是谁知道,东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国王的语气终于有了控制不住的浮躁。
一个月了,整个萨尔瓦都要被掀翻了,他自己也持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理查的性命就像风中的游丝,随时可能断掉,可是,东方的影子呢,在哪啊?
维克多语气平和的说:“陛下放心,我有预感,东方很快就会出现了,也许他已经离王都很近,甚至离王宫很近了。”
国王有些来那愕然的望着他,维克多的语气十分笃定,倒是叫国王也惊疑不定起来了。
这人天天藏在密道里,整日守着理查,莫非还有办法,悄悄和外头不知在哪里的东方通消息?
维克多只是淡淡一笑。
“陛下就当是超级强者之间的神奇感应吧!”
国王只瞪着眼睛望他。
骗鬼去吧!
兰蒂丝大师不是超级强者吗?教皇不是超级强者吗?
要是超级强者就能互相感应,还用得着满世界找东方吗?
维克多但笑不语。确实是神奇的感应,不过,不是他,而是理查怀中,那只神奇的小虫。
那只叫做小乖的金色虫子,是东方永心头血喂出来的。虽然不会说话,却比普通人,还要有灵性。
这段日子,维克多和小乖都整日困在阴沉孤寂的密室中,除了救治理查,就再没有别的事做。一人一虫,闲着无聊,只好聊天。
维克多只是说,而小乖也能点头,摇头,打滚,蹦跳,来表达心意。
他们整日谈的,不是理查,就是东方。东方迟迟不现身,维克多虽从不怀疑他的实力,但心忧理查的生死,暗中还是十分焦虑的。
东方和理查,都是小乖最关心的,小乖也是经常凝神定心,拼命感应。
它和东方是心血相连的关系,就算无心之时,彼此距离稍近,也能互相感知,何况它这样全身全心的搜寻。一天又一天,仿佛是在训练心灵的感知能力一般,不知不觉,它感应的范围就越来越大。
直到今天,忽然间,心有所动,它猛的如闪电般从理查身上,直蹦到维克多头顶上,在维克多的头发里,又蹦又跳又打滚。
也亏得维克多是剑神登记的身手,才没被它如此可怕的速度吓一跳,也亏得他们这一个月彼此都混得烂熟,维克多这堂堂剑神,才由得一只小虫拿自己的头发当草窝。
它是这样的快乐,而维克多也立刻明白了它所要传递的信息。
维克多抬头望去,目光已穿过压抑沉寂的密室,看向无限远的地方。
他来了,他近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神秘救星
一阵寒风吹过,泥泞的土地上枯黄的树叶零零落落。干秃秃的树枝上,只余悬吊着的同样干枯的尸体随风摆荡着。
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面色蜡黄,衣不遮体的人,木然的来来去去,两旁道路上,间隔着悬吊的尸体,头上偶有乌鸦鸣叫着飞过阴暗的天空。
这样诡异的情形,在别的国家或许十分恐怖,但在萨尔瓦,却是极平常的。
萨尔瓦常年与野蛮人交战,武风极盛。民间稍有勇力之人,不是加入佣兵团,成为冒险者,就是进入军队,或成为贵族的私兵成员。
不善战,不能战的人,在萨尔瓦一向被看做无用的弱者,领主们以古老野蛮,简单粗暴的法则管理这些只会浪费粮食,根本不值得真心的蚁民。
哪怕是极微小的过错,都可能会被处以死刑,在别国,这或许是极之残忍的暴政,但是在连年征战,贫穷困苦的萨尔瓦,死亡也谈不上什么不幸了。
萨尔瓦全境,到处都是荒凉的土地,低矮的草屋,面色苍白的平明,以及,不知是饿死病死,还是被处死的尸体。
然而,在这个贫穷困苦的国家里,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变强,再变强,哪怕是反抗领主,杀官啸聚,只要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战士,就能得到赦免和征召,从而一步登天,踏入另一个阶层。
哪怕是普通的佣兵,相比平民,都拥有许多特权,最低等的战兵,也能享有免税,和免工役的待遇。
萨尔瓦,几乎是以全国民众所创造的一切财富,去供养它的战士,它的军队。贫民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为贵族和王室负待繁重的税赋。
战士们衣食无忧,受人尊敬,却可能随时倒在野蛮人的利斧下。
贵族们依然骄奢淫逸,餐横凶暴,哪怕是治下民不聊生,国王也不会多说一句话,而民众们,也麻木的连抱怨和仇恨,都没有力气了。
然而,如果野蛮人袭击领地时,有哪一个贵族,敢于不站出来,指挥军队,领军冲杀,当领地失守时,有哪一位领主,会无耻的抛弃领地和领民逃走,那么,就算逃回王都,国王也会毫不客气的将他处死,领民们如果因为愤怒,而把这样的领主,打死,国王不但不会追究,反而会给予嘉奖。
这就是萨尔瓦,极端的特权和绝对的责任。极度的贫穷和极致的强悍。
在世人眼中,野蛮,贫穷,愚昧,神秘的国家。
这座萨尔瓦的小镇上,也只是像样的一条土街,两排都是简单的木屋。
进镇的路边吊着尸体,小镇里寥落的进出行人,看也不看一眼。生者与死者,都平静的互不干扰。
在别的国家,这种破败而麻木的情景,只有那些偏远贫穷荒凉的领地,才有可能出现。
然而在萨尔瓦,这小镇离王都也不过百里左右。
与国内其他小地方相比,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房子是木头建的,而不是茅草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