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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绵绵冰(15)

作者: 一只西飞雁 阅读记录

“踢得好!”谭一舟笑着去捡球,“胡牧远,看来你比较有踢足球的天赋。”

胡牧远没应声,谭一舟一回头,见她正眼泪汪汪的抱着脚坐在地上。

“怎么了?”他三两步跑回去。

胡牧远表情痛苦,艰难道:“小脚趾劈叉了,好疼啊。”

她的小脚趾从前也发生过类似惨剧,但没有这次严重。她刚刚那下踢得太重了,劲也用得寸,生生把小趾角落里的一小瓣趾甲给顶翻了,现在就只剩一点根还连在甲窝,鲜血从伤处缓缓流下,覆盖了小脚趾侧面的面板,滴进了拖鞋里。

“这么惨烈。”谭一舟扶她起来,“能走吗?带你去处理一下。”

胡牧远单脚站着,另一只脚压根不敢用力。

她问:“远吗?”

“不远。”

谭一舟将残障人士胡牧远背去了爷爷在河边的院子。

胡牧远坐在木椅上,右脚悬空在红砖围成的洗脚池边,谭一舟蹲着,握着胡牧远的脚踝看了一会。

“我自己来。”胡牧远有点不好意思。

“你知道要干什么吗,就自己来,坐好,别动。”

谭一舟用碘伏给她清洗消毒完伤口,将她的脚放在了小板凳上。他找了把细长的小剪刀出来,捏着胡牧远的小脚趾,要剪去她藕断丝连的趾甲。

“哎哟哎哟,别碰它别碰它。”胡牧远疼麻了,告饶道:“先别碰它好不好,等回去了我自己剪。”

“忍一忍。”谭一舟不为所动,“开玩笑,未来的医科圣手亲自给你处理这种小伤口,你还有挑三拣四的份吗?啊?胡牧远,你得配合,听到没有?”

“哦。”

胡牧远咬牙皱眉,紧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结果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疼,一下子就结束了。谭一舟还给她包了一小圈纱布。

“你这是复趾,以后长了就得记着剪掉,免得又撞到哪。”谭一舟叮嘱她,“记住没?”

“记住了。”胡牧远乖巧道。

“还疼吗?”

胡牧远感受了下,“还好,不碰就不怎么疼。”她站起来,走了两步,“你看,没事了。”

“行。”谭一舟提着医药箱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坚强嘛,胡牧远。”

“那是。”胡牧远本来就不是多娇气的小孩。

她试探着问他,“一舟哥哥,我可不可以等会再回去啊?”

“当然可以啊。”谭一舟笑了,“进屋坐吧,外面太晒了。”

胡牧远坐在沙发上,喝着谭一舟给她倒的冰可乐,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谭一舟路过时,给她扔了个遥控器,“你要是无聊就自己看电视。茶几下面有零食。”

“好。”胡牧远见他要走,赶紧问了一句,“那你在干什么?”

“看文献。”

胡牧远一脸茫然,谭一舟耸耸肩,“很枯燥的,你长大就懂了。”

谭一舟走后,胡牧远没开电视,她一张一张的,看起了墙上挂的照片。

里边很多张合影都有谭一舟,记载了他从一个小男孩长大的轨迹。各个时期的他都很上相,哪怕对着镜头张牙舞爪地搞怪,拍出来也是好看的。

最接近现在的,是一张和爷爷的合影。谭一舟揽着爷爷的肩,站在棠城大学医学部的石雕前,两人都微微笑着,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胡牧远怕打扰谭一舟,没有和他说,她把杯子洗干净放在桌上,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恰巧谭一舟出来喝水,瞧见她猫一样轻的开门动作,觉得可爱又好笑,他说:“你要不要拿作业来这写?”

“好啊!”胡牧远点头如捣蒜”

第十一章

“你怎么来了?”胡牧远气喘吁吁地跑到章驰面前,意外得眉毛都飞起来了,“不是,章驰,你怎么找过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你自己说的啊,工人新村。挺好找的。”章驰拨动车铃,状似无意地看了看胡牧远的左脸。

胡牧远想起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章驰,“你——你不会是来玩游戏的吧?”

去年年底,刘子军和刘子卉跟着父母回老家之后,没有再来棠城。这样的事在工人新村时有发生。没有人觉得留在这打工是长久之计,常常是不知道哪个时刻,什么契机,就有一家人带着行李永远离开了。

胡牧远家算在新村住得比较久的一拨人,几年来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人的来来去去。

有时候早上出门,旁边住的还是一家湖北人,下午回来,传过来的就成了四川话。

现在会在墙根玩踢棒游戏的,也早换了一帮新的小孩,大概嫌天热,正聚在谁家看电视吹风扇。胡牧远和他们不是很熟,她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动,对玩了几年的游戏已经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