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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独裁者报告(442)

“轰”的一下,当场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方玮明心里在那“扑通扑通”『乱』跳,只怕大帅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自己一个面子而已......

“好了,不管这燕子飞到谁加去了,我都不想继续追查,男人好『色』,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好『色』,也得分在什么时候。”张震又看了方玮明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发匪就快来了,六万大军,带兵的是忠王陈玉成,是咱们的劲敌,守住了苏州,咱们之中有的人想去找燕子,我不管,可是要真守不住苏州,我第一个杀的就是找燕子的人......”

方玮明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帅这么一说,也就是等于在那暗示自己,这件事情自己可以暂时不再追究了,但绝对没有下次。

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在大帅心里的分量未免打了一个折扣了......

是夜。

夜幕沉沉,云翳遮掩,一弯缺月在云海中穿行。那淡淡的月光,时而隐匿,时而朦胧,把昏暗的光辉,轻轻地投洒在一座官衙鱼鳞般的瓦顶上。夜已很深了,官衙内灯火寂寥,只有后衙的书房内还闪烁着灯光,雕着细花的窗扉上,映着一个人秉烛夜读的身影。

苏州督办袁畅,在书房里审阅最近苏州市民递上来的状纸,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梆、梆、梆”几声报更的梆子响,把他从聚精会神中惊醒。他双眉微蹙,心事重重地抬起头来,透过支起一半的窗扇,望了望那无限深邃的夜空,随手将一张状纸放在桌上,起身在室内徘徊起来。

从前天上午开始,督办衙门就不断接到状纸,这状纸有的来自苏州城内,也有的来自远郊乡村,而内容几乎都是控告大帅府上派往各地督办物资的方谨的。

有一张状纸诉说道:方谨以寻访珍贵宝石“祖母绿”为借口,在苏州城郊外大肆搜查。商号富户无不被其敲诈勒索,有的一户竟被索贿数千两银子,『逼』得人倾家『荡』产。还有一张来自无锡的状纸写道:大帅府使者在乡间大施『淫』威,白昼强抢良家女子,去向不明。而那些民女被失踪后后来发现,有的被杀,有的被发往官『妓』,弄得无锡家家白日闭户,不敢出门。

宜兴的一位富商在状纸上控诉道:富商有一女儿,名唤美娘,年方二八,生得天生丽质,秀美端庄。被方谨看见,硬要派人提亲。富商不允,方谨竟派数十名亲军将美娘强抢到私宅,欲待凌辱。怎奈美娘『性』情刚烈,手持剪刀抵死抗争,被方谨活活掐死。

这还不算,美娘死后,方谨令暴徒们将她衣服剥光,赤身『裸』体抛尸在钱塘门外,暴尸三天不准家人收尸。还有一些乡邻来状,告方谨派出的军丁,在乡间到处拆民房,挖水井,声言寻找什么“猫儿眼”、“金刚石”、“朱蓝石”、“甘黄玉”,实际上是敲诈勒索,谁要微『露』不满,就被他们施以种种酷刑,直到打死为止......

这些状纸张张泣血,字字含悲,看得袁畅怒发冲冠,拍案长啸。

这位袁畅大人自从得到大帅赏识,这么多年,他不畏权贵,执法如山,被人称为“包青天再世”。他善于剖解疑狱,虽然有的时候用发过严,但却深得民心。

江苏的老百姓曾经说过“袁督办来到,我们就有活路了”,对他非常推崇。今天,在这雪片般飞来的状纸面前,袁畅第一次感到了为难。因为他知道被告方谨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虽然他的官衔只有五品,但他所居的职位却是大帅府之大帅卫队外官。

大帅卫队乃是大帅的贴身卫队,掌有直接逮捕六品以下各级官吏的特权,尤其是这个方谨更是当今大帅身边红人方玮明的堂弟,在旁人看来,方玮明只要在大帅面前告上一状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

方玮明在大帅面前说一不二。方谨也是个通天的人物。他自从得到任务之后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作恶,就是因为深知没有人敢于出来干预他。

想到这里,袁畅不觉一阵长叹,对于方谨这样的恶棍,连军『政府』的重臣们都得避让三分,袁畅一个小小的督办又能怎样他们呢?

然而军『政府』法度岂能轻废,黎民涂炭,焉可不问?对大大帅卫队中的这伙害群之马,如不绳之于法,要这堂堂督办何用?

袁畅走回文案前,又拿起了一份状纸,他感到了苏州邻近黎民对自己的信赖。这些受害者,冒着血海般的干系,把状纸投了上来,难道自己能置若罔闻?“在其位,谋其事”,既然军『政府』委任自己苏州督办,自己岂能不为民做主,伸张正义?

想到这里,袁畅把自己的安危安全抛在了一边,他决心立即想出办法,严惩方谨之流,保障江苏一境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事情偏偏那么凑巧,还没等袁畅去找方谨问罪,方谨却自己找上督办衙门来了。第二天上午,袁畅正与几位幕僚商议处置方谨的方法,忽听前衙一阵『骚』『乱』,紧接着,堂鼓被敲得咚咚响,袁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戴冠升堂。等他来到堂前,才见到几名身材高大的壮汉,一个个锦衣绨服,横眉立目地站在堂前。

大堂下有一位文弱书生,被捆得结结实实,趴在地上,从衣衫的残破状况和身上的血迹可以看出,他已经挨过一顿毒打了。

袁畅还没有落座,那群壮汉已经迎了上来,当先一人指着袁畅问道:“你就是袁督办吗?”

袁畅强捺怒火答道:“正是!”

壮汉丢下一个帖子说道:

“奉大帅府方大人之命,送来盗贼一名。该盗竟敢深夜潜入方大人官邸,盗走巨额财产。幸被巡院军丁发现,搜出赃物,方大人命将犯人押到督办衙门问罪。现赃物已被大人追回,被盗之物开了一张清单,连同人犯一并交你处置。堂堂苏州,竟有人到军『政府』大帅卫队官员家中行窃,成何体统?此案如若审得明白,还则罢了,倘有半点差池,袁大人,下面的话我也就不太好说了!”

这一番趾高气扬的话,几乎把袁畅气晕了。但他毕竟是饱经沧桑的人了,居然没有发作,反而满脸赔笑地说:“既然人赃两全,此案甚好料理,列位且回衙暂候,待下官审理清楚了,再过府向方大人禀报。”

那几个军丁见袁畅态度谦和,发盛气凌人,把一张赃物清单抛在地下扬长而去。

袁畅一直看着那几个壮汉走出了衙门,才把脸转向被押送来的书生。只见他形容憔悴,但掩饰不住清秀的气质,一脸书生气,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官家子弟。

看他满身棒伤,袁畅不觉一阵可怜,就用平和的语调问:“你是谁家子孙,为什么深夜去许方大人家中行窃?”

那个书生此时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生员实在冤枉。”

袁畅心里只道不用喊冤我也知道你冤枉;“你且详细地讲来。”

那个书生叩了一个头说道:

“督办大人容禀,生员姓邱名慕才,乃杭苏州家,四代书香,虽无济世匡民之才,却也懂得礼义廉耻。皆因生员家中藏有祖上遗传胭脂变『色』璧一块。这胭脂璧平日看去『色』如玛瑙,殷红可爱,若遇变天,则璧『色』转为淡绿,天气好转时又复为红『色』,是江南奇石。生员一向藏之秘室,不肯宣人。不知那大方大人从哪里得到消息,几次派人前来索取,生员都说没有,以为可以遮掩过去。

谁知三天前,方大人竟亲自登门,要以千金重价求购。小人仍以没有来推脱,方大人顿时变脸,拂袖而去。当天晚上,生员越想越可怕,唯恐方大人带人前来强抢,准备将宝璧藏匿他处。谁知打开宝匣,玉石已不翼而飞。遍讯家人,才知是被一亲信管家盗走。生员一时恼怒,上街寻访盗宝之人,不想正在街上撞见,立即前去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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