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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独裁者报告(443)

那贼人径直往方大人住所之地跑去,生员穷追不舍,直追到后衙,竟无人阻拦。谁知到后贼人忽然不知去向,却涌出一班如狼似虎的大方大人亲军,将生员一阵苦打,然后送往大人衙门。生员平空遭此大祸,家中尚有老母娇妻,如何过活?久闻督办大人明镜高悬,法不枉断,还望大人为生员伸冤做主。”

听罢这番话,袁畅已经明袁畅这又是方谨在栽赃陷害好人。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一面将邱慕才收监关押,一面差人去邱慕才家附近查访,很快获得了确实证据。据邱慕才的四邻讲,慕才平日温文尔雅,举止端庄,特别是常常周济四邻,在街坊中很受尊敬。这次突然被大帅府抓送督办衙门,大家都感到茫然。

邱家所在地的里正证明,这几天大帅府军丁确曾多次到邱家去敲诈勒索,前几天方大人也曾亲诣邱宅,听说是要买一块什么石头,被邱家拒绝了。

最有力的证据,是住在邱家隔壁的一位沈老先生提供的消息。他说邱家原有一个管家,名唤邱云,平日人品不正,前几天突然失踪,而昨天却有人在街上见到了他,不知怎么他成了大帅府的亲军,穿着簇新的锦衣在一家店铺前吆五喝六,大耍威风。

袁畅得到了证据,心中更加有底,一股无名火使他几乎难以自制。方谨,然将被他诬陷之人,公然送到督办衙门来审讯,分明是欲借官府名义置邱慕才于死地;也分明是欲陷自己于徇私枉法之地。

堂堂王法,竟被他视若儿戏,实在是无法无天。自己若不为民伸冤,岂不坏了一世清名?想到这里,袁畅已经下决心不管方谨有多强硬的后台,也要诛除这伙恶棍。他屏退左右,反复思索,终于想出了一个诱敌深入,令方谨不打自招,自陷法网的办法......

时间已是下午了,五月中午的天气,使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大院子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走动。院子中一株大柳树,被阳光晒得叶子卷曲起来,好像失去了生命力。浓密的绿叶间,几只知了“吱、吱”地鸣叫不停,越发使人感到酷热难忍。

方谨只穿着一件短袖小褂,坐在桌子前发愣。这次奉命出差,是他主动找自己堂兄方玮明讨的差。他知道目前苏州一带富甲天下,想趁此机会大捞一把。所以到了无锡等处就到处以刺探消息为名,勒索富户,敲诈官吏,同时强抢民女,横行不法。

那全省官员中的许人为了保全身家『性』命,没有一个敢出来劝阻的。相反上至督办下至协察,几乎人人都在设法巴结这帮恶棍。

十几天来江苏省的官吏们,有的备珠玑,有的献财帛,使方谨在半个月中就发了一笔大财。但唯有那个督办袁畅,不但袁畅没有贿赂半分,而且十几天来竟连面也没『露』过一次,实在是对自己大大的不敬。

方谨原想随便编造个罪名,狠狠地给袁畅参上一本。但又听说袁畅为官以来颇有政声,恐怕激起民愤,所以才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把邱慕才送到督办衙门,想看看袁畅的态度袁畅没有想到,袁畅竟恭顺地收了犯人,并答应加紧审讯。

他更没有想到,就在人犯押到督办衙门的第二天,袁畅就送来帖子,言说:“邱慕才盗窃一案已审理明白,特请方大人屈驾督办衙门,商议定罪事宜”,

方谨捧着报帖,不觉一阵冷笑,在权利和专横面前,那个被称为“包青天再世”的袁畅,到底服服帖帖地就范了。

一个大帅府校尉竟然压倒了江苏全省官吏,可见大帅府的权势确实可以威慑朝野。激动和狂傲,使方谨有点不能自持,竟一反平日中午要睡上两个时辰午觉的惯例,俯在桌前发起愣来。

好一会他才派一名亲兵去督办衙门送信,说他一个时辰后将到该衙门会审邱慕才,令袁畅做好准备。

袁畅确实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要对方谨下手,就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在他们这伙人中,只要有一人跑掉,自己就有被诬告而下狱的可能。所以他与亲信幕僚反复研究了捉拿方谨的详细步骤。现在督办衙门里,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方谨送上门来了。

下午申时末刻,方谨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督办衙门。袁畅亲自迎袁畅,与方谨携手进入大堂,又令衙役们将随从人员引进花厅休息。谁知那些随从亲军并不听从接待,只簇拥在方谨周围,不肯离开半步。袁畅无奈,袁畅挥手令衙役们退下。这时的大堂上,是二十多名亲军护定方谨,虎视眈眈地盯着坐在主位上的袁畅。许应袁畅视地瞟了袁畅一眼问袁畅:

“周督办,犯人为什么不押上来。”

袁畅谦恭地欠一下身答道:“人犯现押在大牢,谅他『插』翅也难逃脱,不过在押出犯人之前,下官对案情还有几处不明,请校尉大人明示。”

方谨一听就火了,大声吼道:“你的报帖上明明说案子已经审清,为什么还有不明之处,难道你是想审讯许某我吗?”

袁畅赶紧解释“下官怎敢审问校尉大人,只是督办衙门审案不比大帅府,对案中细节必须核对清楚才能详文上报。现在案中有几处细节剖析不清,如若轻率定案,恐怕有碍许大人的官声。”

方沉『吟』一会,这才说道:“这么说你是为我好了?罢,你哪里不明白,只管问来。”

袁畅接口而道:“多谢大人,下官想问一下,那邱慕才进衙门行窃是结伙去的呢,还是独身一人?”

方谨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偷东西能结伙去吗??然是一个人。”

袁畅紧接着话语说道:“既是一个人去的,许大人送来的遗失清单中有金银、珍珠、玉石、玛瑙之类,这么多东西,他如何拿得了?“

一句话问得方谨瞠目结舌:“这......那邱慕才本是勾结了一伙江洋大盗一块去的,只是行窃时,是邱一人进屋,其他人在门外接应。”

“这么说进府行窃的并不止邱慕才一人?”

“对了,不过邱慕才是贼首罢了。”

“既然是成伙行窃,为什么只拿获邱慕才一人?“

方谨被问得有些焦躁,说道:“其他人都是江洋大盗,见事情败『露』,都逃窜了。”

袁畅微微一笑:“一伙贼人行窃,只把贼首丢下,其他人都跑了,恐难令人置信。”

方谨恼怒起来:“事情确实如此嘛,难道方某还撒谎不成!”

袁畅急忙站袁畅施了一礼说道:“校尉大人所言,焉能不实,只是来的是一伙,擒住的只是一人,连个旁证都没有,恐怕难以向上司禀报。此外,下官还有一事不明,要向校尉大人请教。请问方大人司什么职守?”

方谨见问起自己的职权来了,不觉有点神采飞扬:“上护大帅,下护黎民。出得帅府有缉捕『奸』盗、保境安民之责。”

袁畅似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可夤夜之间,大大人负伤被盗,堂堂大帅卫队竟不能拿获强盗,而仅获一文弱书生,下官若如此向上禀告,恐怕于方大人的官声有些不便?“

袁畅这句话让方谨一愣,是呀,袁畅问得对,自己身为大帅卫队校尉,竟连自己的衙门也看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一伙强盗逃逸,这分明是自己失职!

“这个......这个......”方谨一连说了几个“这个”,竟连一句解释词也找不到了。

再看那袁畅,态度愈发谦和,绝没有诘难之意。见方谨被问得汗流浃背,袁畅伸手从案几上把那张报失单拿起来,递到方谨面前,轻声说:“大人这张失单可曾查对过?”

方谨调整了下呼吸:“是我亲自查对的。”

袁畅面『色』庄严:“这张失单价值在千金以上,邱慕才这么多东西可要定成死罪呀!”

方谨故意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说:“该定何罪自有军『政府』律法为据,我管不了那么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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