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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独裁者报告(444)

袁畅感叹地摇摇头说:“那么邱慕才死路一条了。”

方谨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说:“袁督办到现在才说了一句痛快话。”

袁畅冷声而道:“校尉放心,下官定依军『政府』王法行事。”

说到这里,似乎把审问的事全问清了,袁畅将椅子挪动一下,又转向方谨,好似扯家常一样地:道“方大人是富贵家出身吧?”

方谨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方某是个行伍出身,家境并不富裕,全凭一身武功,才挣到个现在的职位。”

袁畅又问道不知方大人居官几年了?方谨颇有一些自得:“不多不多,两年年而已。”

袁畅有些羡慕:“大帅府校尉年俸多少?”

方谨脱口答道:“禄米一二十六两银子。”

听到这里袁畅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带着点威严说道:“年俸一百二十六两银子的官员,居官仅仅两年,又非富贵出身,却在江任内就一下子失去千金,这许多钱财是怎么来的??

“啊......”方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畅绕来绕去竟提出了这样一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来,一时面红耳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作出一副勃然大怒的姿态,站起来喊道:“大胆袁畅,竟敢出言戏辱本官,你就不怕丢官入狱吗?”

只见袁畅哈哈一阵大笑,笑罢把一副冷面往下一沉,双目凝光,字句铿锵地说:“想我袁畅,乃贫寒出身,幸得大帅赏识,这许多年执法不阿,从来没想过怕死二字。你身为大帅身边侍卫,两年来仗势欺人,早为天下所共指。此番奉命办差,假公济私,强索民财,霸占良女,滥用刑罚,残害百姓,弄得家家怨恨,人人喊打,犹自不知收敛,竟欺压到我督办衙门头上来了,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

方谨指着袁畅吼道:“你血口喷人,说我残害百姓,有何证据?”

袁畅指着案几那厚厚的状纸道:“这一张张状纸就是凭证。你自己写的报失单就是你的供状,本官难道还冤枉你不成??

那方谨一步蹿过来,把一叠状纸抓在手中,三把两把撕得粉碎。这一下可使袁畅怒发冲冠,他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方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方谨毫不示弱,冷冷地说:“不过是小小的督办衙门。”

袁畅怒极反笑:“袁畅督办衙门岂能容你跋扈横行?”

方谨冷笑一声道:“不要说是小小的督办衙门,就是整个江苏,方某也照样通行无阻。”

虽然是这么回答了,但方谨也不禁心中一悸,因为袁畅的一句袁畅醒了方谨,他知道袁畅是个不畏权贵的人,督办衙门上下都敬重袁畅,在这僵持下去没有好处,俗话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遂大喝一声:

“袁畅,本校尉畅已侦知你有意反叛军『政府』,特来缉拿于你,军士们!”

他这一呼唤,护卫在旁边的二十余名亲军齐声答应:“有!”

方谨喝令:“将叛臣袁畅拿下!”

十余名军丁抖出刑具就向袁畅扑来。袁畅袁畅往当堂肃立,满脸正气,厉声喝道:“大胆!”

那军丁们竟被他的凛凛正气,吓得不敢上前,只见袁畅把袍服整了一下,带着『逼』人的威严喊声:“升堂!”

一声喊罢,只听大堂两侧齐声威喝,三班捕头,六房士卒,掌刑军丁,『操』刀刽子手及站堂护卫,一个个手持钢刀利刃冲上堂来,把那二十余名亲军紧紧围住。

那班军车原来都是『色』厉内荏之辈,刚才借着方谨的威风还神气十足,盛气凌人,一见督办衙门这班生龙活虎的捕快、军丁,个个怒目相视,立刻泄了气,一个个垂下头来,刚才的威风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袁畅三步并两步走到公案前的太师椅上坐定,拿出一根火签往地下一掷喝道:“把这几个祸国殃民的狂徒给我拿下!”

捕快们一齐冲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那二十余名大亲军揪了下去。此时只有方谨还算没被吓昏,但声调也变得战战兢兢了,他说道:“周督办,你拿我不得!”

袁畅说:道“袁畅拿你不得?“

方谨猛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冷笑而道:“我在得到命令之前,托我家堂兄求大帅亲自给了我一道命令,各处官员,不经大帅亲批不得缉拿惩处于我。”

这一手确实大出所料,袁畅事先没有一点准备,但大帅的手令是违背不得的,而此刻如果放了方谨,无异于纵虎归山。袁畅想了一想说道:

“手令本是保你秉公行事,绝不保你行凶作恶,本督办当上疏夺回你的手令。也罢,且将方谨以外的帮凶悉数拿下,方谨着押解回缉事衙门听参,大帅手令一到,夺去恃恩当即缉拿归案。”

说罢一挥手退下堂去。堂上捕头捕快,早就憋足了劲,把所有随从来的恶奴,连揪带拽地押往监狱,方谨也被监送回行辕。

袁畅这一举袁畅立即轰动了苏州地方,市民们抬匾,挂花,敲锣打鼓来到督办衙门前感谢铁面无私的袁督办。

一刹间那“铁面无私”、“黎民恩『露』”、“龙图再世”的匾额,满满挂了一街。四方父老,选出一批德高望重的乡绅,送来土产、布帛以及珍贵『药』材,围在督办衙门前求见。但袁督办只叫一名幕僚出来传话说:“为民请命,惩治不法,乃督办的职责,无须致谢。乡邻们的盛情本司领了,但所赠礼物一概不收。叫乡邻们速归乡里,勿违农时,以谢大帅。”

这番话传过,百姓们更是万分感动,竟然烧着高香,祈祷袁督办寿比南山。

袁畅又发出命令,将慕才释放,并派人抄了方谨缉事衙门,将敲诈来的财物尽数清点入库,待禀明大帅后,发还给原主。一时间整个江南为之轰动,就连各省督办也暗暗钦佩袁畅的胆略袁畅力,袁畅的名字誉满大江南北。

在百姓们欢呼雀跃奔走庆贺的同时,有一双眼睛始终阴沉地盯着督办衙门。这就是被软禁起来的方谨。自被“护送”回住处后,虽然袁畅还处处以大帅府外官的礼节来对待他,虽然每天仍有鱼虾类的饭菜供给他,但他却一步也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督办衙门派了一队刑狱军丁,把院子的大门守护得严严实实,巡逻的皂役,不时在房前经过,方谨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要想逃走是千难万难。这两天,又开始查抄赃物了。有几名计吏,带着一衙役,把各屋里敲诈的金银珠宝、玉石锦缎都搬出来,在院子里清点记录。这更使方谨万分焦急。

自己知道如果袁畅把这些赃物列成清单上报军『政府』,大帅肯定拿自己做一个牺牲品,一杀了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目前唯一的活路是设法逃走,抢在袁畅的前面告密,把袁畅打成逆贼,这样一可保全自己的『性』命;二可狠狠地处治袁畅,以消心头之恨。

但袁畅绝不是袁傻子,他怎么会让自己的敌人从眼皮下逃走呢?谨琢磨了二天,也没有看出一点防守上的破绽,最后,他终于死心了,放弃了逃走的打算,静等着袁畅来判处自己的死刑了。

夜『色』又悄悄地笼罩了这个大院子,大门口挂起了一串灯笼,街门上被加上了一把大锁。守护院子的更夫打着梆子,围着方谨的屋子转。有时还大胆地提着灯笼往屋里照上一照,直到看见方谨还在床上睡觉,才放心地离去。

方谨起初还大声斥责过几次,后来见斥责不起作用,只好听之任之了。自己只将头朝墙躺着,睡不着觉就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三更的梆子声刚刚敲过。院子里万籁寂静,只有夏夜的微风吹拂大柳树发出轻微的枝条摩擦声。方谨刚刚朦胧欲睡,忽然觉得有人碰了自己一下,他连忙坐起身来,脱口要喊“谁!”

却被一个人捂住了嘴,他以为是袁畅派人来杀他,就伸手去扳捂住自己嘴的手。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人不要声张,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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