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56)

“没什么。”肖阳站在不远处，把帽子重新戴了起来，“小林。”

林骄阳有点生气，“干什么？”

肖阳对他算不上体贴，你让他做什么他也做，但就差了点火候，“你对我不满意？”他一开口，雪花飞进嘴里，冰凉凉一瞬即化，“有什么想法你说好吗，你这样说跑就跑弄的我很尴尬。”

“对不起。”肖阳慢慢走过来，雪积得厚了，走了几步，差点滑倒，“我想……”

“你闭嘴。”林骄阳抬起眼睛，他的眼睛很黑，眼角微微向上挑着，“元旦假期你跟我出去玩。”

肖阳抿了抿嘴，“小林，我——”

“算我求你，”林骄阳扶着膝盖，他跑的很累，一时着急岔了气，“就，这一次，好吗？”

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肖阳愣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第46章 旅游的地方，位于城市附近的一个

旅游的地方，位于城市附近的一个小镇，依山傍水，近两年刚刚兴起的旅游区。

肖阳在机关读报纸的时候，偶尔见到过大幅广告。广告词优美动听，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之类的诗情画意，他只当夸张，从来没有去游玩的念头。

“蛮近的。”林骄阳道，他戴了个绒线帽，五颜六色的，衬着一张脸分外讨喜。

肖阳点了点头，拘谨地抄着手。这几天肖月大概听到了风声，几次三番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呢，肖阳道，我就想静一静，让我静一静，静一静行吗。

肖月的表情很像要吃了他似的，但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火爆脾气日益消磨，“你不要辜负人家。”她说，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了。

非要说辜负的话……我谁也不想辜负，可最没法辜负的那个人都不在了，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一个人活着，反正也习惯了。

小镇不大，老建筑，年久失修之后被修葺一新，像涂多了粉的乡村姑娘，害羞地立在青石板小道两旁。肖阳没有说话的劲头，林骄阳也没有，他戴着那顶色彩鲜艳的帽子，在灰沉沉的背景色中，格外夺目，可惜，肖阳并没有兴致欣赏。

他有很多需要思考，但真正需要动脑了，脑子却又锈成一团，转一转，直接死机。

茫茫然无所事事地在陌生的乡村小镇虚度光阴，从这头走到那头，也不过小半天功夫。铅灰色的大块层云沉沉地泛着阴冷的光，又要下雪了，肖阳抬起头，几星雪花打在脸上，冰晶小颗粒，蹭的涩涩的疼。

“我知道你以前的事。”林骄阳道。

“肖月告诉你的？”肖阳背过身，一个老人坐在桥边卖馄饨，特气腾腾，香味四溢，他问了问价，两块钱一碗非常便宜，“你要吃吗？”

林骄阳摇了摇头，“我觉得无所谓。”

“其实很有所谓。不过根本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肖阳盯着煮着馄饨的铁锅，喃喃道，“我以为我能忘了……”

他是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可以忘记。

“但我失败了。”一个人过来买了一碗馄饨，交给老人两枚亮闪闪的硬币。他们用方言交谈，肖阳听不太懂，林骄阳听都没听，就绷着脸认真地注视着他，“试一试都不行吗？”

“对不起。”

林骄阳沉默了很久。在寒风和阴云下，他的神色奕奕忽然看起来像是伪装的画皮，一瞬间画皮剥掉，整个人憔悴地落寞了下去，“我不够好？”

“你很好。”肖阳几乎脱口而出。林骄阳哪里不好呢，他好极了，而且爱他，容忍他的冷淡和沉默。这件事上做的实在太渣，肖阳的良心隐隐作痛，但要是继续处下去，就不是渣还是不渣的问题了。

“我好，你也不喜欢我。”林骄阳垂下了头，“你想吃馄饨？”

肖阳谈不上饿。但无事可做，就坐在摊子上，要了两碗。油腻腻的板凳坐着不太舒服，一条腿短，桌上摆着辣椒和醋。不一会儿馄饨上了桌，吃了一个，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住在这种地方，也蛮好。”林骄阳掰开一次性筷子，“有山有水，物价也低。”

“还成吧。”肖阳三两下吃掉了自己的那份。一个小男孩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蹬蹬蹬窜上了桥，速度飞快。他又买了几个细小的粽子剥开，肉粽，有些偏淡，不过，也是可以仔细品尝的滋味。

吃完了馄饨，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在镇上闲逛。虽然天气不佳，但因为元旦假期的缘故，如他们一样来旅游的城里人委实不少。商业化了几年，镇上的商家已经渐渐不再是本地人的天下。操着各色口音的老板们热情地推销者周边产品，丝巾、衣服、手镯，水晶，每个旅游景点千人一面，可来游玩的人，总得带一些回去，好像不带，这次旅行就算不得圆满，留不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