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14)

虽说踏上国土了，但林风眠身份特殊，自己又没签证，为了避开边境警察，江云起还是决定辛苦些走山路。

等他们走了以后，钟意回头望着池月，半天，开口：“小野猫，我就送你到这了！”

“你要放我走？”池月不敢相信。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他紧紧拥抱了她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池月站在岸边，直至看着快艇消失才回过神来，发现怀里多了一沓现金。

人一生当中会说很多次再见，可真正的别离是不说再见的，因为彼此心知肚明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怎的，忽然很不甘心，池月朝着快艇消失的方向大骂：“你这个混蛋！”

湄公河畔风真大，刮的人眼泪都留出来了。

天意弄人，站在勐腊街头，江云起心中感慨万千，就在几日前，她还把这里当做旅途的最后一站，想回去过安稳的日子呢，看着林风眠，她感觉一切才刚刚开始。

明月别枝，客栈关着门，灯还亮着，二楼房间里杂物撒了一地，一个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桌布，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要不想受罪，我问你什么你都得诚实的回答我。”江云起左手抬起她的下巴，右手扯掉她嘴里塞的桌布。

女子喘息声中低柔开口：“知道了。”

“江云生在哪？”江云起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死了。”她回答的很平静，眼神没有躲避，不像说谎。

听到这句话，江云起身形晃动了一下，跌坐到地上。她是第二次听到关于云生的消息，还是不敢相信。

林风眠是不擅长逼供这种事的，一直站在外面把风，现在看情况不对，走过来扶她“你没事吧？”

“没事，继续。”江云起失魂落魄站起来继续问。“她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她是初枭的女人，不敢打听。”她提到初枭的时候眼里透露出些许惆怅，爱而不得，无能无力又不甘心，看表情应该真的不清楚。

初枭，就是山寨里那个男人，云生为什么会是他的女人？是他害死云生的么？江云起脑子很乱，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她觉得胸闷，很压抑，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推开林风眠跑了出去。

穿过勐腊夜晚空旷的大街，江云起脚下踉踉跄跄，不知跑了多久，力竭倒地。

仰躺在地上，江云起对着夜空大喊云生的名字，撕心裂肺！喊累了，就哭了起来，回忆接踵而至，愤恨，难过，愧疚，无力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林风眠怕她出事，跟出来以后一直跟她保持距离，现在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不知个中缘由，更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守护。

往事席卷而来。

江云起祖籍在宁夏中卫沙坡头区，四分之三都是沙漠。这里的沙子和其它地方不同，细得就像一个小点，但是它摸起来很软，很舒服。

另外的四分之一是黄河，像一条细带给沙坡头带来生机。

很美的家乡，还有一个很乖的妹妹。

在沙丘的半山腰可以看见骆驼的身影。

她和云生经常去沙漠骑骆驼，晚上去，还可以看见漫天星辰。

星期天，云生还会央求她一起去爬山，早早起来做好饭。

在山顶，太阳光线很强，眼睛都睁不开，抬起头，天高云阔。

眺望远处，黄河横卧在眼前，蓝色为的大桥显得格外耀眼。

小时候黄河水不那么浑浊，不时还可以看见快艇呼啸而过。

云生每次看见王维的雕塑都会非常中二的念一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有次和云生一起坐游览车，到了北区。走完长长的沙子路，脚都火烫火烫的，登上瞭望台，看到远处一条铁路穿行在山中，形成一道奇特的景观。

……

六年了，原来云生早就死了。

第二天醒来，躺在床上，江云起喉咙肿痛，看见自己的背包放在床头柜子上，如果不是林风眠推门进来，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昨天是林风眠带她回来的，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止住了。

林风眠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云起，你怎么样？”

“我想回家。”江云起嗓子沙哑，脑子空白，只一心要回家。

“我陪你。”林风眠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江云起从床上下来，起的猛了，有些头晕。

林风眠扶着她，拿过她的背包，下楼去了。

背包是昨晚老板娘给林风眠的，里面是江云起的随身衣物，证件和现金。

老板娘坐在楼下，看到他们下来，起身搭话：“你们这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