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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1159)+番外

陈白起对他的动作跟话语颇感无语。

她心道,倘若真不需要你又何须特意讲出来,专程跑至她面前一丝不苟地演奏完一曲,又将之抛弃,这般前后矛盾作态摆明了不就是在闹脾气?

陈白起欲言又止道:“姜宣……”

“姜宣乃本公的名,岂是尔等白衣能唤的?”姜宣淡漠喝止。

陈白起眉心一跳,立即从善如流地改口,她拱手道:“是焕仙逾越了,请公子宣恕罪。”

姜宣听完,不觉痛快便反胸闷,他颦起眉头,下颌收紧。

“你知我为何见你?”

陈白起心中大抵能猜出,但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省得他真的恼羞成怒下不了台。

姜宣见此冷嘲一声:“你也有不知之事?陈焕仙,跟了孟尝君这厮,你的聪明才智都倒退了。”

陈白起无奈一笑,也不与他口头争辨。

而她这种纵容而宽和的态度却未能令姜宣心情好上一分,他反而觉得有一种更深的悲凉从心而涌上,快要漫过他的面目,令他感到痛苦窒息。

他逼视着她的双眼,步步靠近,似一团自焚的火。

“陈焕仙,你之前选择那孟尝君不过是因为知我姜宣势微,帮不得你亦护不得你,你弃我而去,背地里与那孟尝君沆瀣一气,我虽无法谅解却也理解,如今我已为公子宣,掌京畿大权,齐国之内除了阿父,谁可攀比其肩?你曾言我年少轻狂,不识人间险恶,却不知我早已尝便了世间各种苦难。”

“出生不久,便遭遇了生母离难,年少时无母族庇佑,于宫中便是举步难艰,最终生父别离,有亲人似无亲人,孤苦伶仃地被寄养在下臣家中,尔后方知阿父的一番疼爱之意,却又被连夜送至樾麓书院,那时我心情之复杂难受无话言喻。”

“便在我最彷徨最孤单之际,你出现了,我至小因环境之故便无亲近之人,我待你便是我能拿出的全部真诚,我亲师生近知己,但最终却被恩师遣返故里,被知己背叛嫌弃,你道我姜宣,难道生来便是泥塑木偶之人,不会心痛,不会感到难过吗?!”

他长长一段连番痛诉,讲得力竭气喘,眼眶泛红。

陈白起只觉耳膜震动,像风起竹涛,被他的声浪灌注了全部头脑,她张了张嘴。

“我……”

“我只问你一遍,最后一遍!”他抓紧她的肩头,黑夜中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像极了浸入沥青沼泽的羚羊,声嘶力竭,泪目求救:“陈焕仙,你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陈白起愀然地静静看着他。

她知道,这真的是姜宣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姜宣,方才你所奏的那首曲子叫什么?”陈白起忽然出声问道。

姜宣深吸一口气,他放开了她,撇地眼,掖袖狠拭掉眼角被逼出的湿润,哑声道:“莫忘归。”

陈白起稍一回忆,便记起这首曲子的来历了。

她缓缓道来:“这首曲子好似讲的是远在夏商时一位将军为国而出征在外数年,其妻日日等待,却因不知其境况便托人书帛一封,经过百般周折,千里迢迢,方将这封家书送至前线,而当家书好不容易被送到军营之时,那将军其实已百战将死,他被抬入营中医治时,已剩奄奄一息,得知家书时,他便让旁人替他将信帛拆开,然后费力看上一眼,只见上面只写了扭扭曲曲的三个大字——莫、忘、归。”

“将军当场便泪流满面,但随即却又泪中带笑,他看着家书,留下一句吾魂定归国矣后,便阖然长逝。后来宫廷一乐师感怀其情,便将此事谱成曲流传下来,并为其取名为——莫忘归。”

姜宣冷眼听她讲完,咬牙道:“我与你讲的是正事!”

陈白起看向他,道:“我与你讲的亦是正事啊。”

她尝试着牵过他的手,见他没有抗拒,便拉着他走到池水旁:“你可知人总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活?这曲中的妻子是为了丈夫而活,她怕他忘了她,便家书一封提醒丈夫莫亡归,而丈夫则为是了国家而活,即便是死了,亦要魂归故土。只是这其中有人幸运有人则是遗憾,有人苦苦等候终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有的人为国而战亡但有人却为国而取胜,最终荣归国土。但无论是谁,在没亲眼见到自己所期待的结果之时,都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持着。”

姜宣的手本是温热,但却在她掌中一寸一寸地冰凉。

“你是说,你亦要如此执迷不悟,不到最后一刻便不会放弃?”姜宣侧目,恶狠狠地瞪着她。

陈白起没有正面回答,她道:“你知道那乐师为何最初谱的是一曲凄婉的儿女之情,但最终流传于世的莫归亡却变成了宫廷激将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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