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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的纨绔篡位后(4)

作者: 南琴酒 阅读记录

他被看得有几分焦躁,亦有几分不安,别开了眼。

“那么,请程公子再从大家争议的铜板之中取一枚出来。”

程丰没敢再看她,匆匆取了一块铜板,交到书童手里。

书童用力一擦。

清水擦过干净如初,烈酒晕染的白布上有黑痕留下。

那布帛被洗得雪白,黑痕虽不多,却格外显眼。

黎云书神色松动些许,“有劳管事,可以将那铜板还给云书了吧?”

“等等!”程丰恼怒,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就凭这个就能证明了?”

他这么一问,方才叽叽喳喳的人群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黎云书掀起眼皮看他,“程兄可知,若铜板被炭火熏黑,须得用食醋或较烈的烧酒清洗,才能恢复到原先模样?”

“这我当然......”

话刚出口,程丰陡然收住了。

炭火?!

——难怪她方才要问,他们家用什么取火!

“这、这是我从厨房拿的钱,烧火的时候掉进去了!”他手心沁出冷汗,赶紧反驳,“本......本公子是不想浪费,才拿来用的!”

“哦,厨房。”她深以为然地点头,“那云书纳闷了,这铜板是怎么落进去的,难道程公子家的灶膛是露天的不成?”

众人哄堂大笑。

程丰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一个词。

黎云书见他的模样,扯扯嘴角,渐敛起了笑意。

又抓住起黎子序的手腕举起来,露出他手上大片红色的烧痕。

“这钱,是今天早上,子序从炭火盆中救出来的。”

她语气渐沉,“他清点铜板时,不慎将铜板打翻落入了炭火盆里。子序慌乱之中用手去抓铜板,却仍叫烈火将铜板熏黑了。家中没有烈酒,他又怕食醋气味难闻,用清水擦了好多遍才将铜板带来书院,如今看来......”

“倒是幸好云书家贫了。”

黎子序被她抓着,又听她说这番话,眼睫颤了颤。

这番解释有理有据,众人大悟,投向程丰的目光中透出鄙夷。

程丰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启唇欲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

说不用炭火的是他。

说爱干净的是他。

说黎云书讹人的......也是他。

“程公子,”黎云书款款行了个礼,语气和善,“偷人钱财者,三年不得科考,说话算话。”

“这......”

一旁的张管事见状,咳嗽一声,面色有些尴尬,“云书,都是同门。”

“管事的意思,莫非只要沾亲带故、拿了好处,便可随意妄为?”

她这句话暗讽之意十足,张管事听了,脸色也是一沉。

临渊书院中不乏正直之辈,却也不缺巧取豪夺之人。

张管事便是其中之一。

他素来负责划分新弟子,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悄悄送礼,希冀张管事将自家儿女分配给好一点的夫子。

这书院中最好的夫子名唤李谦,是沈老爷当年的谋士。沈老爷致仕之后,他随着一并来了关州,在书院中教书育人。

关州百姓听闻李夫子名声,争着抢着想让儿女拜夫子为师。能进到李谦班中之人,动辄用数百两银子去讨好张管事。

唯独黎云书没有。

她家穷,每年交束脩都困难。刚入书院时,自然被分配到了最差的班。

甚至在那班里,都算是最不出众的弟子。

她没说半句怨词,只顾埋头苦读。弟子们明面上说着平等,暗地里还是攀比家世,自然无人瞧得上她。

却不知近千个日日夜夜中,唯有她桌前那盏灯亮到夜半才熄。

亦不知她是何时被李谦看中,收作唯一的亲传弟子。

直到她披荆斩棘,稳坐县试、府试第一,又于十二岁那年成了案首,关州人方才注意到她。

这样的人,张管事得罪不起。

但她性子太直,他亦不甚喜欢。

听她这么说,张管事吸了口气,“云书,方才的话不过是说笑,切莫太当真。”

黎云书冷笑一声,“只怕输得人是我,便不是说笑了。”

张管事又被她一堵,怒火正要发作,黎子序轻声开口,“阿姐,算了吧。”

他瞧了瞧管事神色,摇头,“大家都是书院弟子,闹得太僵了不好收场。阿姐,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一脸诚恳,黎云书的话在舌尖一转,又被她咽了回去。

“那云书就当是说笑好了。不过程公子,双倍的补偿可是你说得。程家经商为业,家大业大,总不会连这点钱都不讲信用吧?”

“程公子,大家可都听着呢。”

*

事情最终以程丰双倍偿还告终。

程丰一口气咽不下,带着自己的小喽啰们上酒楼喝酒。

先前那蓝袍的少年犹豫片刻,开口道:“头儿,我还有功课没做......”